成碧夫人见了此人情形也是一脸怜惜,轻轻叹道:“实在可惜,留下两个人,择个地方把他埋了吧,免得成了野狗豺狼的口中食物。”
两个家将答应一声,成碧夫人转身便走,庆忌本想随她离开,可是目光一转,从那死尸大腿伤口处掠过,忽然又止住了脚步:“不对,这人还没有死。”
“嗯?”众人都讶然望向他。庆忌不理,快步走到那溺水者身旁,一撩袍裾蹲了下去,双手按住那人的胸腹部,一下一下有力地按动,一口口河水在他的按压下,从那人口中吐出。紧接着众人更是大开眼界,捶心口、人工呼吸,忙活了半天,那人身子一动,竟然有了呼吸。众人只瞧得目瞪口呆,有几个本来不服庆忌靠着一张小白脸当上大管事的家人也不禁露出几分敬畏神色。
庆忌将那溺水者的衣服下摆撕开,扯成一条条的布带,把他肌肉翻卷的伤处缠好,系个死扣,对大家道:“不必惊奇,我是见他伤处渗出鲜血,这才知道此人没死,若是死了,血液不再流动,在水里又泡了这么久,是不可能渗出鲜红血液的。”
萧谨咋舌道:“这个不稀奇,可是大管事救人的那些法子可是稀奇了,怎么就那么捶上几下,又对着嘴儿吹上几口气儿,他就活啦?莫不是吹的什么仙气不成?”
庆忌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其中道理,他把这伤者大腿上的伤包扎好,那溺水者也已悠悠醒转,微微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周围。庆忌单膝跪在他面前,托住他的头,那人目光微微转动,眼神渐渐清明,用虚弱的声音道:“是……是你们救了我?”
“不错,正是我家大管事救了你,方才见你气息全无,都要把你埋掉了,是我家大管事用了奇怪的法子让你活过来的。”
庆忌还没开口,萧谨便已抢先替他说话了,这老萧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大管事和夫人卿卿我我,正是恋歼情热的时候,这时候的女人,最喜欢的可不是男人拍她马屁,而是拍她喜欢的男人的马屁,那比哄她开心还要让她开心,要在成府出人头地,阳斌这个小白脸是一定要巴结的。
庆忌一笑,问道:“壮士是什么人,何以溺水于此?”
那人目光微微一闪,答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姓陈,姓陈……名长卿。乘舟南下,路经……此地时,恰遇……恰遇暴雨山洪,以致……以致舟覆溺水……”
他说到这儿,庆忌已经明白了,释然笑道:“原来如此,壮士不必担心,且随我们回去,待养好了伤……”说到这儿,他才警觉这事不该由自己做主,便向成碧夫人看去,好在成府所有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有了某种默契,并无人觉得他逾越了身份。
果然,成碧夫人只是一笑:“那是当然,就将这位壮士扶上车去,带回咱们府中休养吧。”
你听,夫人对庆忌说话,我的府上不说我的府上,要说咱们府上,这真是……啧啧啧,一时间,众家将、仆役,都觉得自己很有眼力,前途一片光明。
众人七手八脚去抬那人,那汉子立时闷哼一声,庆忌忙道:“怎么了?”
那人微微蹙着眉,忍痛道:“在下……被激流冲下,好似……好似肋骨被水中大石撞断了。”
庆忌听了忙道:“轻些,轻些,托着腰,把人好生抬上车去。”说着,庆忌自那人手中取剑,那青年汉子看了他一眼,便松了手,家人们把他抬上车去,庆忌把剑放在了他的身边。
一行人回到季氏老宅,成碧夫人自回内苑,庆忌便去使人拾掇出一间安静小屋,让那陈长卿住下,又叫人煮了两碗热粥给他喝,瞧这陈长卿精力不济,有气无力的样子,庆忌不便多问,便嘱他好生休息,又让英淘出去寻个医术高明些的医师回来为他诊治,一切安排停当后才回到自己居处。
庆忌脱下湿衣,只披了件宽袍,嘱人烧水沐浴,又叫厨下给自己煮了碗姜汤,一碗姜汤喝下去,热水也烧好了,他便叫人抬进木桶和热水,在房中沐浴,坐在热水中,一身寒气尽去,着实惬意的很。
庆忌坐在桶中,放松了身体,微微阖目,正在养神,门外突然传来英淘的声音:“大管事。”
“进来!”庆忌张开了眼睛。
英淘进来,见公子正在沐浴,反手把门拉上,快步走到他身前,拿起毛巾为他擦着肩背,低声道:“公子,医师寻到了,那人只是外伤,不过大腿被岩石豁开了一道大口子,肋骨也被水中岩石撞断了两根,没有个把月是养不好的。”
庆忌笑了笑道:“没关系,成府家大业大,还差多一口饭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