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快把钱给我，我要去买大包子！”

“刘建军，你特么先把粮票给我！”

“……我不给，我要吃大包子，隔壁小毛说了，今天食堂做了虾仁肉包，可香了！”

“不行，钱不够了，再乱花钱，明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钱不够？都怪你，是你花钱大手大脚！”

“怪我？我还没说你偷偷用粮票换糖呢，你个笨蛋，一两粮票就换了两块糖，你知不知道啊，你特么的被人给坑了！”

“……”

“快给我粮票，我是你大哥，爸爸临走的时候说了，让你们都听我的！”

“我呸！刘建国，你还有脸说你是大哥，你背着我们偷偷用钱跟别人换肉吃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是你的弟弟妹妹？”

刘建国拿着一根晾衣服的竹竿，刘建军抄着一个鸡毛掸子，小哥俩儿在堂屋里噼里啪啦打个热闹。

暖瓶碎了，饭碗、茶壶摔了一地，空中还有飘散的鸡毛飞舞。

而在一片狼藉中，老三刘建民躲在桌子下面，手里抓着一块生地瓜，拼命的啃着，看他那凶狠的架势，显然是被饿坏了，或是怕被人再次抢走食物。

角落里还有个浑身沾着屎尿的小女娃儿，正哭得撕心裂肺，“……饿，我饿了，爸爸，爸爸——”

刘耀华去深山里拉练了二十多天，早已累的身心俱疲，而推开院门，迈进堂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鸡飞狗跳的画面。

他气得太阳穴图图直跳，眼前更是一阵阵的眩晕。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他也算是听明白了。

他以为应该懂事的老大老二，非但没有好好照看好弟弟妹妹，看好这个家，反倒把他留下来的钱和粮票都挥霍光了。

这两个熊孩子应该吃得挺饱，都有力气打架了。

而老三，嗯，也不是个傻孩子，倒也能在两个哥哥夹缝里抢点儿东西吃。

老四……马德，这都两岁了，怎么连拉尿都还不能自理？

刘耀华是个典型的农村大男人，骨子里就有些重男轻女。

当然，在家里一团和气，儿子女儿都有人照顾的时候，他倒也有闲心逗弄几下女儿，彰显一下他不是那等蒙昧、守旧的无知莽夫。

可现在家里都快闹翻天了，而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去给一个女娃子把屎把尿，他那点子伪装出来的父爱就维持不下去了。

现在听到女儿哭得这般凄惨，看到她浑身狼狈，他没有丝毫心疼，反而觉得烦！

烦啊！

真是特么的烦透了！

“都特么的给老子住手！”

刘耀华站在门口，全然忘了控制音量，也不怕家里闹出动静引人笑话，直接来了一记断喝。

刘建国和刘建军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住了手。

小哥俩儿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亲爸回来了，还一脸怒容，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而哭嚎的刘建芬也被吓到了，小脸一抽一抽的，眼睛里还不断的滚落泪珠儿，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刘耀华的烦躁稍稍被安抚了些。

但，眼前的狼藉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