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会的多不胜数,你想学什么?”
“科举应试。”
“笑话,老夫乃山中隐士,岂会这些世俗经济,你去吧。”叶麟不客气的赶人道。
“叶大家自是隐士风流,可我等凡人还是活在红尘里的,就是您这样的神仙中人,也是要吃饭喝茶的。”
“哼!听高淳说,你一见面就能叫出他来,看来是下了功夫的?”叶麟问到,刚才高淳来通报的时候,已经把贾代修形容成一个狡诈之徒了。
“事关后半辈子,不打听清楚,不敢来。”
“倒是实话,得了,和我说说,你要是真能科举进身,为官做宰,又将如何?”叶麟是真的直脾气,看着贾代修不像高淳说的那般可恶,可开始考虑收徒的问题了。
“待父亲去后,我会另立嫡支,开始科举;我已娶妻,孩子的事顺其自然,若不能有孩子,日后会从我几个哥哥那里择优过继一个;等当了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民做主。”贾代修斟酌着答道。
“你要等你父亲去了,才开始科举?你是庶子?”
“是的。”
“就没有想着爬上高位,把你那嫡出的兄弟都踩在脚下?”叶麟问道,庶出的孩子,通常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敏感。
“庶出的可怜一些,得到的东西不如嫡出本就是应该的,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何况,我没有嫡出的弟弟,只有一个嫡兄,他现在已位列五品,日后也不是我能踩得了的。”
“你还是个道学,恪守嫡庶之道。”叶麟讥讽道。
“嫡妻带着嫁妆、娘家势力嫁给你,结的是两姓之好,夫妻的东西留给亲身孩子是最合理不过的。奈何如今世道男尊女卑,所以妻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之后,还要照顾庶子,让庶子分家产。本就对嫡妻不太公平了,身为庶子还有什么好求的。”
“照你这么说,男人不该有庶子。”
“是男人不该纳妾。”贾代修更正道。
“哦,你是个圣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
“自然不是,嫡母刻薄的时候,也曾心生怨恨。身为庶子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连我的生母都是被人逼迫的,唯一算得上有错的是父亲,嫡母不怪父亲,来刻薄我又是什么道理?”
“子不言父之过,你倒乖戾。”叶麟哈哈大笑。
“早就和先生说过,我不是个假道学。”
“倒是个有趣儿人,怎么,你以后不纳妾吗?”
“不纳,我已经有妻子了。”
“若是以后没有孩子呢?”叶麟刚问出声,又一拍脑袋道:“你刚说了,过继。”
“是的。”
“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暮气沉沉,来我这里的少年人谁不是豪气干云,你倒好‘在能力范围内’,时时刻刻想着保全自己,哪儿有心去为民做主。”叶麟再说他为官的态度。
“若只有孤身一人,自然敢慷慨赴死,但我死了,妻儿怎么办,让妻儿顶着烈士的名头朝不保夕吗?”贾代修自认自私,不是一个能为民舍身的人。
“若是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呢?”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的。”贾代修自信道。
“世事无常,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叶麟不满道。
贾代修突然笑了起来,这还是他见到叶麟第一次大笑,贾代修道:“所以我努力交好四方、多赚银钱,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幸,能给他们留下更多的好处,我的妻儿能自立。”
“老夫还以为你要狡辩如何不死呢!”叶麟笑道,世上的聪明人总会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所谓狡兔三窟,可是世事变化无偿,聪明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才更容易行差踏错。叶麟本以为想贾代修这样的庶子出身,又聪明的人,心性可能会扭曲,没想到,还真是不畏死。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年,倒是称得上一个悍不畏死的“悍”字。
“叶大家……”
“谁是叶大家!”叶麟喝道。
贾代修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师父。”
“哼!”叶麟站起来,把手里的花枝仍到窗外,往楼下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问:“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呢?”
“京城荣国如贾源庶七子贾代修,无字,十七岁,娶妻高氏,暂无子,现居金陵城中贾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