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英明,还是太太会□□人。“周瑞家的奉承道。
“好了,大晚上了,别说那些个扫兴的人。让金钏接着去给她禀报,就说一直在按她的吩咐做,多套些银子来,反正在那个灾星手里也没用,不若我供奉在佛前,也好消她那一身罪孽。”王夫人志得意满道。
“是!”周瑞家的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也学她可以和金钏“商量”一下,从中吃个回扣?
……………………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夫人对李纨的态度好像有所回转,李纨也搭进去了大约五百两银子,只是王夫人却越来越不安。
每天她在梦中总是能看见珠儿的贴身饰品,醒来却又不见了。她开始还以为是珠儿孝顺,来放心不下她。可是慢慢的,王夫人仿佛能听见贾珠哭着说:“母亲,照顾好我的妻儿,照顾好我的妻儿。”
王夫人供奉佛祖,却最不信神佛,她虽常常做这样的噩梦,可心里却不相信,尤其是她晚上醒来,真真切切的把珠儿的贴身玉佩握在了手上,可是醒来却不见了!肯定有鬼,王夫人不相信真的是贾珠托梦。
这天晚上,王夫人有听见了贾珠托梦时的请求,她睁开眼睛,一看,果然贾珠束发的短簪就在她的床上。王夫人果断伸出手去把簪子握在手上,冷冰冰的,不像是梦中。然后静静的听,却只听得见外间守夜的丫鬟翻身的声音。
屋里一片漆黑,王夫人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又紧了紧手上的簪子,猛的出声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砰!”一声重响,好像是丫头掉下小榻的声音,外间传来金钏惊疑不定的声音:“太太,可是梦魇了,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把我院子里的人都叫起来,我今天就看看谁在弄鬼!”王夫人高声吩咐道。
金钏不敢大意,直接披着衣服,点了油灯进来,把卧室里的灯都点亮了,才关切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奴婢先去小厨房给您端碗珍珠定惊汤来,可好。”
“不用了,我且问你,晚上可有谁进过我的屋子。”王夫人声色俱厉的问道。
金钏吓得马上跪地磕头道:“回太太的话,傍晚的时候,老爷来过;晚间就只有奴婢、彩云、彩霞进来过;等太太歇下,就没有人进来过了。奴婢一直在外间,从来没有走开过,睡得也不死,太太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偷懒。”
“好了,你来瞧瞧,这是什么?”王夫人伸手把男士短簪摊在手上。
“这是……这是珠大爷的簪子?”金钏不敢置信道。
“哼,你也认得,伺候我的人,谁不认得珠儿的贴身东西,我瞧是有人弄鬼呢!你且把人叫来,再让周瑞家的派人去搜屋子,我就不信那人的屋子里就只有这一样东西,我还梦见过玉佩、吊坠呢!”王夫人生气的把玉簪拍在桌案上。
“太太息怒,先喝杯茶定定神,奴婢这就去吩咐。”
金钏把茶奉给王夫人,才出去叫人。其实大晚上的,王夫人那么高声叫喊,满院子的人都是听见了的。金钏去一叫,很快人就都来了。
虽然都是女眷,但王夫人的形象还是要顾及的,几个大丫鬟给王夫人梳头,小丫鬟捧着水,让王夫人洗漱。
屋里人一通折腾,王夫人收拾妥当再去拿簪子的时候,发现簪子已经不见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也想瞒过去!
王夫人什么也不说,就吩咐“刚刚进过里屋的都站出来。”
金钏在内的几个大丫鬟,和两个端水捧盆的小丫头站了出来。
“周瑞家的,去搜搜,看谁的身上有簪子。”王夫人吩咐道,恰巧这天周瑞家的也值班,叫人的时候来的很快。
王夫人点了另一个没有进过里屋的心腹在厅内看着众人,自己跟着周瑞家的去屏风里,看着这些丫鬟都脱光了衣服检查,细细查了一遍,果然没有私藏。
王夫人又命心腹在自己的屋里检查也没有找到,王夫人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贾珠托梦!
被脱衣检查的金钏红着眼睛给王夫人上了杯茶,小声建议道:“太太,簪子绝不会掉,奴婢也是亲眼看见过的,您不是说了吗,还有别的。如今簪子找不到了,玉佩和挂坠总找得到的。”
“嗯,说的是。”王夫人赞赏的看了一眼金钏,吩咐心腹挨着去抄检今晚进过自己院子的人的屋子。
“还请太太从奴婢开始检查。”金钏出言道,“奴婢深受太太大恩,愿率先垂范,也让外面的人看看,连最受太太信任的奴婢都查了,没有不查她们的道理,也免得她们闹腾起来,吵着太太。”
“好孩子,就知道你一心为主子想着呢。”王夫人拍了拍金钏的手,示意周瑞家的从金钏的屋子开始抄检。
金钏那里自然是没有的,事实上,满院子都找遍了,没有簪子也没有玉佩,和珠大爷相关的东西,除了王夫人锁在抽屉里的几张书信,什么都没有。
王夫人不信邪的找了两遍,依然找不到,只能让下人回去了。
曾经亲眼看见过簪子的金钏吓得瑟瑟发抖,语带哭腔道:“太太,会不会……会不会真是大爷托梦啊!”
“胡说!”王夫人喝到,可声音也不是那么坚定,她也不不确定了,会不会真的是梦中看见的,不然怎么不见了。“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珠儿的簪子吗?”
“奴婢……奴婢……”金钏支支吾吾。
“说话!”王夫人一拍桌子道。
“奴婢也不太肯定,当时好像是看见了簪子的,您说是珠大爷的,奴婢就跟着说了,实际上,当时火光闪烁,奴婢也不是很确定……”金钏跪下道:“奴婢不是故意欺瞒太太,太太恕罪,太太恕罪!”
折腾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找出来,王夫人也在心里相信了,其实真的是贾珠托梦。半响,对跪着的金钏道:“罢了,起来吧。日后不可马虎大意!”
“谢太太,谢太太!”金钏感激的站起来,劝道:“太太,都快天亮了,您先歇着吧。”
王夫人点点头,金钏帮着王夫人把头饰拆下来,顺手把藏在发间的短簪拔了下来,藏在自己的衣袖里。把王夫人伺候着睡下,金钏才长出一口气,默默的回到自己值夜的小榻上。
“阿弥陀佛,好在有惊无险,多亏听了大奶奶的话。”金钏在心里庆幸。
王夫人晚上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精神自然不好,第二天晚上又梦见了贾珠,恍惚听到了贾珠的遗嘱,白天精神萎靡。这样循环往复,本想着折腾李纨都放下了。
周瑞家的看王夫人实在难受,出主意道:“太太这般,太医都来瞧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您看,会不会是得罪了佛祖,或者让什么脏东西给冲撞了?”
王夫人想了想,的确,太医都看不出来病因,还是要求助于神佛,吩咐道:“你且去把宝玉他干娘请来,给我瞧瞧。”
“是,宝玉他干娘最有道行不过,请她来,没问题的。“周瑞家的当天就去请了马道婆来。
也不知马道婆到底和王夫人说了什么,只是荣国府里很快就传出了,李纨和贾兰的八字冲撞着王夫人的流言。
谣言越演越烈,李纨和贾兰几乎是口诛笔伐了。再坚持了一个月,王夫人就让人请李纨过去了。
“生辰八字可是老天就定好的,你的八字不旺是再做不得假的。别人家若有这样的媳妇,肯定是直接休了了事,可我们府里却不是这样狠心的人。你给珠儿诞下了后嗣,也算是立了大功的人,又是节妇,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善待你的。只是你也看见了,我因为你的八字,克的身子日渐虚弱,我也是没法子了。”
“儿媳不孝,请太太吩咐。”李纨早有预计,只是虚弱的害怕的请王夫人吩咐。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八字冲撞,只要分开,就没事了。就委屈你暂时住到庄子上去吧。你放你,府里的月银节礼万万不会短了你的。你如今月银和老太太一样,如今我做主从我的份儿钱里,多匀一两给你。兰儿的月例也不会少了。”王夫人道。
“太太慈悲,本是媳妇冲撞了太太,哪里还还敢受太太的恩德。媳妇挪出去就是,只一件事,还有和太太商议。”
“你说。”
“媳妇陪嫁了一个小庄子,也将就够住了,恰巧挨着护国寺,和好受佛祖的熏陶,不如媳妇和兰儿就住到那里去吧。”
“不行,哪儿有出嫁了的媳妇,住到自己的嫁妆庄子上的,不行!”王夫人不甚坚决的反对,她主要是怕外人说她这个做婆婆的不慈,八字冲撞勉强可以解释把刚生产过的媳妇挪出去,可这住到自己的庄子上,就太过了点儿。
“太太容禀,都是媳妇自愿的,旁人又哪里管得到呢。”李纨拐弯抹角的又说了几句,王夫人也顺水推舟让她住到她自己的庄子上了。王夫人也知道李纨求的不过是个心安,想着自己的庄子自己能做主。
王夫人自认慈善,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只要不在自己的面前碍眼,也就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