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忙了一天,可垫垫吧。”素云道。
“可不能叫小姐,该叫三奶奶才是。”碧月玩笑道。
“就你最是牙尖。”长孙含笑虚指,道:“来给我换装,这头饰压得我脖子疼。”
“我的好小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凤冠霞帔,您就这么嫌弃,这可是老爷给的,只说这上头的红宝石就让奴婢开了眼。”碧云笑着过来服侍。
“待取下来你掂一掂,少说得二十斤。”长孙笑道,“对了,咱们带来的人安置好了没有?”
“小姐,这时候您想着姑爷就是,说这些做什么!”素云不赞成道。
“哎哎,素云,你别担心,我给小姐说说吧,你没看出来小姐这是害羞了啊。”碧月笑道,看长孙也不斥责她,笑盈盈道:“小姐的陪房有十户,三户体面的跟着您进了袁府,剩下的都安排在府里给的庄子上,陪房里能匀出来的伺候的适龄丫头大约有十个,保证院子里够用。”
“唉,这个倒不着急,没有一来就换了所有伺候的人,让婆婆和夫君看笑话。你给我说说,夫君院子里还有那些人?”长孙关心的是现在的处境。
“三爷房里是太太指的老嬷嬷暂管着,外出有四个小厮跟着,当然,三爷不常外出。再有就是院子里的人,按照袁府未成婚爷们的例子,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十个,粗使不计其中、婆子不计其中。”碧云如数家珍,压低声音道:“三爷原本有两个通房丫头,只是有个手脚不干净,给三爷用虎狼之药,被发现就两个都打发了。三爷的身体,太医说了不可过于亏损,自那后,房里就一直没有人。”
“嗯,我知道了。”
长孙在丫头的伺候下,换上了大红色牡丹纹样纱衣、绸裤,天气还有些冷,外面罩了个双雁比翼高飞的缠枝纹样大褙子,头上的凤冠已经取下,把头发梳直,只用一枚并蒂莲红翡簪子把头发上半部分玩起来,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脸上的妆容也洗干净了,长孙自己动手画了个清淡的裸妆,脸上没有脂粉、唇上的胭脂是可直接入口的。
袁三郎在外意思意思敬了酒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副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图。
“三爷回来了,想来还没有吃过饭吧,桌上有些好克化的糕点,三爷用些吧。”长孙有些紧张,就不自觉的话多了起来。
袁三郎展眉一笑,坐在桌边,长孙走过去帮他一样点心夹了一个放在盘子里。袁三郎看着眼前的点心,笑着伸手抓住了长孙的手。长孙惊住了,筷子都拿不住,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娘子,不必忙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那……”长孙呐呐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啊?长孙在心里焦急,脸上红成一片,耳朵都红得能滴血了。
袁三郎笑了笑,女孩子果然还是容易含羞啊。不管桌上的点心,直接把长孙带到床边,温柔的拆吃入腹。
这个时候长孙心里想的居然是,放了那么多枣子、花生、莲子的床,居然一点儿都不咯人啊。话说,思维都瞟道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早起,给文锦侯夫妇见礼,给世子、世子夫人见礼,还有庶出的二哥二嫂,下面还有两个嫡出的小叔,一个庶出的小姑。
文锦侯夫人有些不满荣国府最后那一杠子,但人都娶回来了,也没有退货的道理,并没有多难为长孙,只是按例赐下了见面礼。
再回到院子里,见过了袁三郎原有的下人。暂管着事务的老嬷嬷也试探着请辞,长孙没有同意,只说初来乍到,让老嬷嬷先兼着。
新婚三日,袁三郎的任务是陪着妻子整理嫁妆……
当然,两个小夫妻没事儿,做点什么不好,只是第一天谈了诗词歌赋、画了画,品评了古董,双方都对各自的知识涵养有了一个充分了解。第二天,长孙要把嫁妆整理出来,该入库的入库,日常东西就拿出来先用着,陪嫁的绸缎布匹,可都是新鲜花样,放久了,就过时了。
两个主子,也不可能亲自去库房里验看,只是拿着单子分类,剩下的事情下人去做而已。袁三郎开始还有些推辞,长孙道:“我的就是三爷的,你我夫妻一体,还分什么彼此,莫不是三爷不愿意帮我?”
“就会挤兑我。”袁三郎笑应。
看着单子上有淡青色织锦缎子,长孙忙让找出来放着,说是给袁三郎做春衣。看着有个前朝的宫用香炉,袁三郎也感兴趣的说搬出来让他瞧瞧。前朝末代皇帝在享乐上是一绝,香炉是好东西,但都让战火毁得差不多了。袁三郎在金石古玩上比较懂行,也想看看。这就样,看见感兴趣的,两人就拿出来观摩一番,倒是别有情趣。
只是袁三郎指着“药材若干”问,“怎么,你嫁妆单子上还有药材啊?”
“哦~就是以防万一的。”长孙貌似不经意的略过,就想伸手给嫁妆册子翻页,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
“嗯?”袁三郎疑问,按住她的手。
长孙低头迅速泪含眼眶,袁三郎等着,妻子却低头不说话,伸手去扶长孙的头。长孙抬起头来,眼泪刚好滴落,吓了袁三郎一跳。
“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哭啊?怎么回事儿!”
最后一声袁三郎叫得有些高,长孙连忙倾身上去捂住他的嘴,让丫头们看见自己新婚就哭了,不知道编排成什么样子呢。两人身子靠的近,等反应过来,长孙哄得一下脸就红了,挣扎着想逃开的时候,袁三郎却不放了。
袁三郎抱着长孙,呼出来的气冲在长孙的耳朵上,长孙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袁三郎道:“娘子不是会说了你我夫妻一体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夫君,对不起。”长孙沉吟,开口道歉,“我不知道母亲会问你要何首乌。”
“无事,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袁三郎道。
长孙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解释道:“母亲生弟弟时伤了身子,听说人形何首乌能求子,已经打听很久了。父亲也在找,本想等我出门子了,父亲就把收到的药材都给母亲,只是……后来,就给我了。”
“嗯。”袁三郎低低的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把长孙抱紧。
长孙的话里隐含意味太多,夫妻不和、嫡母不慈、后宅争斗……
长孙总算找到机会,把何首乌的事情圆过去了,至于贾史氏拿到了之后有没有求子的功效,就不管她的事了。
三日回门的时候,袁三郎对贾史氏明显就不如先前亲热了,贾史氏也知道原因,并不强求。只是长孙目前扮演的还是无知无觉的天真少女,哦不,少妇,所以依旧在贾史氏面前谈笑,等用了饭,才回袁府。
婚后,日子很甜蜜。原本的必须、任务和迫不得已,也变成了如今的幸福。
长孙等到婚期过了,就开始和太医商量着,给袁三郎做药膳,平常的吃食也是引经据典,常常做些古方上的吃食,送给老爷太太品尝,倒抱院子里原本只是煎药的小厨房发挥到了极致。
袁三郎的身体,注定了和他家里的任何人都没有竞争里,又是嫡子,做世子的大哥十分照顾他,庶出的二哥已经有了自己功名和官职,剩下的两个弟弟在科考三姑爷颇有天赋,且十分敬爱这个温和的三哥,袁三郎在府里的人缘很好、地位很高。
长孙进门了,并不以公府女自傲,也不会看不起嫁妆不多的二嫂,更不会和世子妃争夺内院权利,庶出的小姑也时常关爱,真正是与世无争,清净自在。两夫妻都是这样的性子,日子自然过得有滋有味。
长孙开始给袁三郎做药膳,陪着他赏花作诗之后,文锦侯夫人就自然的把她原来指派过来的嬷嬷收回去了,只说“最近事忙,请嬷嬷回来帮衬一段时间。”
长孙会意,按照原计划,素云和碧月都嫁给了袁三郎身边得用的小厮,以后分家开府了,就是内外院管家的料子。
院子里的事情由嫁了人的素云碧月总揽,长孙决策,一个院子倒是让长孙管的有条不紊。
长孙又提了四个一等丫鬟跟在身边,这是文锦侯府婚后的例子。长孙提到身边的丫鬟都是美人,各有千秋。偶尔回荣国府的时候,带上这些丫鬟,贾史氏还亲切的关心她,让她小心点儿。
长孙含笑谢过,没有告诉她,袁三郎的身体有疾,不能多近女色,又有前车之鉴,没看现在婆婆都不会往他们院子里塞人吗?只要长孙不作死,日子自然无忧。
婚后一年,长孙顺利怀孕。看来食补药膳还是有用的,比预定的来的早了好几年。
长孙有生产经验,又有懂行的嬷嬷和太医照看,自然无虞。大环境上,婆婆不添堵,丈夫很靠谱,十月怀胎,长孙顺利的诞下一个男孩儿。
三房后继有人,文锦侯和夫人也算放下一颗心了。
袁三郎喜不自禁,翻来覆去拟了几百个名字,依旧没有找出一个配得上他宝贝儿子的,“心肝儿”“宝贝”的混着叫了三个月,忍无可忍的长孙直接取了小名天佑,至于大名,还是让那个疯魔的了袁三郎去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