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开始下起暴雨,如同许持第一次带着昏迷的段无量去客栈投宿那般,雨声响亮,混杂着轰隆的雷声让人心头压抑。
许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在黑暗中紧紧皱着眉头。
秦瑾在许持床边打了个地铺,客栈硬件条件非常好,或者说段无量出手非常阔绰,连地铺的被褥都是上等货,秦瑾像小猫安静地蜷缩在被子里,一点声响都不发出,尽可能地不打扰许持。
而他一双眸子却在黑暗中亮的吓人,毫无睡意,眼神中露出无比的挣扎和绝望。
不一会儿,楼下传出细微动静,不仔细听会以为是老鼠在窸窣作响,秦瑾眸光闪烁,随即缓缓闭上,当做自己从未听见。
有个不长眼的撞上枪口,一声短促的闷叫转瞬即逝,接着脚步声传来,如同风雨前夕山楼前的戏场鼓点密集。
许持仍旧皱眉沉睡,他觉得自己不该睡得这么沉,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的精神,让他自从躺下来就难以再睁眼,如同被梦魇魇住了一般。
“许大仙!许大仙!”秦瑾终于按捺不住,在门外传来剧烈地打斗声后从被中钻出来,跑过去狠狠摇晃许持。
许持被他晃的清醒过来,只觉大脑依旧昏昏沉沉,耳边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嘈杂声。
他微微发怔,还没意识到眼下什么情况:“就叫我许持别喊大仙了,这是怎么了……”
“有人捣乱,可能是魔教!“秦瑾警惕地望了眼门外,握紧了手中之剑。
许持一听,眼神立刻清明许多。
只要是晚上发生什么响动,他就容易被吓到。
“阴魂不散!”他痛苦地走下床拿起剑。
说不烦是不可能的,毕竟从下山以来几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魔教从来就没消停过,秦瑾微微瞥过脸打量许持,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许持没有一点惊慌诧异。
两人小心警惕地摸到房门边,打斗声越来越近,下一秒房门猛地被踢开,许持面色一凛一剑朝对方劈过去!
门外的走廊上满满都是黑衣服的杀手,已经有一大半被沈禄和段无量放倒,剩下的一小部分被逼到中间才无可奈何退到许持屋前,不料背后受敌,许持挽着剑花煞气腾腾地杀了出来!
段无量和沈禄则在人后方夹击,这两个人跟半夜被叫醒的持哥明显不同,他们精神奕奕愈战愈勇,状态极佳,许持甚至在段无量转身时看到对方嘴角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杀手很快就溃不成军,这令一旁的秦瑾惶然大惊,他看向镇定自若的段无量等人,直觉有些不对劲,可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得一同奋力制服魔教刺客。
客栈里其他人纷纷闭紧房门瑟瑟发抖,许持几人也顾不上去安慰一下群众的受伤心灵,直接把人都给绑回了房间。
十几名杀手瞬间就把客房塞了个满满当当,自从认识了段无量,许持就能越来越坦然地面对一众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临危不乱。
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又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沈禄把他的倦态看在眼里,默默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十几个人无一吭声,连眼神都是直直的毫无交流,好在许持已经给他们一人嘴里咬了个木棍,想自杀的门都没有,段无量坐在许持身边关切道:“哪里不适?”
许持摇摇头:“无碍,先问清楚再说。”
段无量不再纠结,看向那群杀手低声问道:“姬羽派你们来的?”
沈禄又经不住看向他,段无量感受到他的目光,解释道:“玉关临和姬羽都是白孔雀的左右手,此前许少侠布包里的纸条是玉关临所写,那人估计该是在徽州等我们,所以我猜测这些该是姬羽的人。”
秦瑾皱眉道:“佛爷说的有道理,半月前我就是见过姬羽将马归还才误会了你们,他极有可能一路尾随我们伺机下手。”
段无量突然看向他,似笑非笑道:“秦少侠,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如何知晓对方的身份是魔教姬羽的?”
秦瑾愣住,底下一众魔教弟子均抬头看他,目光复杂,而这些都被段无量斜光尽收眼中。
“银钗盗神姬羽,官府放过榜,我应该不会认错的……”秦瑾咽了口口水,低声回答,眼中惊惶一闪而过。
沈禄轻瞥他一眼不置可否,转头问道:“大师兄,你的药还有吗?”
秦瑾和那群杀手同时心中一凛,只见许持慢悠悠地打了个张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都在这儿,省着点用。”
沈禄接过纸包轻轻在人群中抖开,白色的粉末飘忽至刺客们的身上,附在皮肉上的粉末不消一会儿便被吸收:“既然嘴硬,那就把你们先放倒,再交给官府严刑逼供好了。”
“这是什么?”秦瑾强压心头震惊,装作好奇地问道。
段无量轻声道:“许少侠特制的药,这些刺客之所以战斗力大减是因为我们已经在客栈中布下了这样的药粉。”
秦瑾大吃一惊:“那我们为何好好的?”
许持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因为我把解药早就下在我们的晚饭里了。”
不然你以为持哥为何如此临危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