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他艰难地说:“但我爸爸喜欢,我和李虞都认为,她有点像李太太。”
“这件事李虞也知道?”
“嗯。”
“他是什么态度?”
“他说他爸爸说没关系,要我们不要多想。”他低声说:“当事人这么认为,我们的确没有资格参与。我只是觉得我妈妈很可怜,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离婚也没有拿到财产,赡养费也不多。虽然她说她只是想在晚年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我觉这不合适。”
“表姨这些年都没来过我们家。”我不在之前已经是这样了。
“她没什么钱,身体也不好。而且她喜静,不喜欢走动。”说起继母,他脸上的神色温柔了很多:“我很希望她能知道我们的事,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出力。可我爸爸从不重视她的意见,她和我爸爸结婚十几年,家里很少有她的亲人过来,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非常辛苦。告诉她只会给她徒添烦恼。”
“嗯。”我妈跟表姨的关系也比较远,也没听她提起过有关表姨的太多事:“如果现在就告诉她,她肯定要告诉我妈妈。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父母说,上次已经惹得他们很生气了。”费怀信的身份比夏至严重太多了,我做的事也严重太多了。
他又抱了过来,脸在我的脖子上贴了贴,柔声说:“谢谢你。”
我也抱住他:“你是我老公,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你这边。”
他笑起来,在我脖颈上吻了吻。
费怀信送我到机场,在停机坪下车时,外面已经有车在等,车上的人已经下来。
费家的随扈身上也有股无情的气质,为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费怀信叫了一声:“孟伯伯。”
孟伯伯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赶快跟我回去。”
费怀信只得点头,转身抱了我一下,说:“每天联络我。”
“嗯。”
“也请韩小姐来。”孟伯伯说:“你父亲希望当面询问这件事。”
“李虞问过。”费怀信说:“录音在我这里。”
孟伯伯说:“李虞少爷已经说了,但是你父亲认为萌萌小姐个性温柔,所以这件事有必要当面对峙。”
“没必要。”费怀信说:“他也可以认为是我。”
“可以不请韩小姐。”孟伯伯说:“但一旦请来韩夫人,局面会更难收拾。”
我妈妈过来的话,可以避免他们欺负我,但她会阻挠我跟费怀信。事到如今我还是希望她先别知道,虽然我也不知瞒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我正犹豫,费怀信已经开口:“不会更难收拾,只要我请人见证,金盆洗手,离开费家。我相信韩夫人会愿意不计前嫌地接纳我。”
孟伯伯看看他的手,又看看我的,说:“那就走吧。”
他们让开路,费怀信扶着我上了飞机,吻了我一下。我连忙抱紧他,说:“如果你爸爸答应,那你就联络我。我请我妈来接你回我家。”
他抱了我很久、很久,才说:“好。”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我看着机窗外费怀信上车的身影。他在上车前似乎站住朝这边看过来,然而此时飞机已经滑行得太远,远到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起飞时,我看到地面上的车朝其他方向开走。心里的不安犹如一个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它伴随着起飞带来的失重,顷刻间让我跌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真的,不需要任何有效的推测,我就能够清晰得感觉到,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下了飞机,我先回我家,在路上打给费怀信,是那位孟伯伯的声音,他说费子霖在跟他谈事情。
我先回我租的房子,这几天秘书帮我照料,因此非常干净。我已经快两天没睡了,洗了个澡,什么都没想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翌日,我被开门声惊醒,刚套了件衣服,秘书就走了进来。我俩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半天,我才想起我的假期还没结束,我回来也没告诉他。
这几天基金会没什么要紧事,而且田妈妈的执照也搞定了,少年犯的事还没有结束,梁默说费怀信要他处理完。
我打给费怀信,依然是孟伯伯接。他态度倒是很好,叫我不要担心,说李太太的情况依然很危急,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所以大家都忙着这件事。
费怀信跟他父亲谈过,事情已经调查清楚,盛萌萌的家人来道歉。
而我很快就没有精力操心这件事,因为第二天,基金会旗下的孤儿院发生大火,十三个孩子被烧伤,两个死亡。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媒体这次不用人买通就开始渲染,社会各界开始质疑我们孤儿院的安全性。有人开始旧事重提,刚刚恢复没几天的民间赞助几乎断链。而前些日子安排的谋杀少年犯新闻突然爆出,舆论开始扒基金会跟黑道之间的联系。
烧伤治疗的费用非常昂贵,没多久就掏干了我们的兜底。我忙着四处借贷,却没多少人愿意出钱,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