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万千。皇帝有太多的女人,果然拥有子嗣,血脉相连可以作为彼此拉近的纽带,可她注定得不到了。虚弱的身体完全不可能有身孕,也因她虚弱,只是表面上看着风光,皇帝的关心是真的,可他们长长久久没在一起也是真的,这是皇帝在乎她的身体,是他的心意,可高贵妃自己,却始终无法释怀。
她多希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侍妾,如今哪怕只是个常在答应也好,然而孤坐在贵妃一位,处处要端着尊贵体面,她不是皇后那样在娘胎里就富贵的命,她不过是个包衣宫女,她撑不起这样的尊贵。
贵妃听得皇帝说:“朕已经派了傅恒明日去瀛台向太妃娘娘报喜,太妃娘娘也惦记着你。”她心中无奈地一笑,瀛台,住的又何止是太妃,还有那个皇帝不知如今还是不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待皇帝与贵妃离去,海贵人依旧捧着心门口没缓过神,白梨送走圣驾,匆匆赶回来告诉主子是怎么回事,说到是主子提起魏答应那会儿皇上刚刚到门前,海贵人问:“皇上听见了,我怎么说的?”
白梨道:“您说她们折腾走了魏答应,还不知下一个是谁。”
海贵人捧着心口,喃喃自语:“说到底,还是魏答应戳中他的心事了?”
白梨安抚她:“不论如何,皇上没有不高兴,您安心等一等,咱们五阿哥很快就能回来了。”
海贵人笑得那样无奈:“或许她才是我命中的贵人,我能有今天,间接都是因为她。”
且说傅恒领命于明日去瀛台向太妃报喜,想到又能见红颜,心中无比喜悦,回到家中,如茵一眼就看出丈夫与平日不同,她刚刚吃了安胎的药在院子里晒太阳,笑悠悠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见到妻子,傅恒才在心中一定,微微收敛一些,温和地上前搀扶娇妻:“起风了,你回屋子去,春寒最冷,等阳春三月真正暖和了再出来。”
夫妻俩往门里去,这个家小而紧凑,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在眼睛里,本该什么也藏不住,可傅恒却藏了最深的心思,但他从未亏待如茵一分,他只是无法把心完完全全交付给她。然而如茵体贴温柔,不仅有倾世容颜,更有善解人意的心,正如皇后所说,她是值得傅恒真心相待的好女人。
如今傅恒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选了一处宽敞的新宅正在置办中,会赶在妻子分娩前一家迁入,不至于这里地方狭小将来有了孩子都转不开身。傅恒也是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来给予妻儿丰足富贵的生活,不论是家里的奴才,还是亲戚们乃至朝廷的同僚,都羡慕这一对,纵然没有满身金银珠玉的富贵,如茵也明白自己足以在所有人面前骄傲地抬起头。
傅恒没有提起明日要去瀛台,翌日清晨出门时,以为妻子还在酣睡中,但他离开不久如茵就醒了,问起下人,下人道:“大人今日不上朝,直接去瀛台为了海贵人生五阿哥的事向二位太妃报喜,午后归来,大概要先进宫复命,才能到家。”
如茵只是颔首:“他要去瀛台啊。”
深宫里,皇后奉皇帝之命,为海贵人和嘉嫔晋位的事做准备,嘉嫔前年生下四阿哥,因当时二阿哥去世不久,无人提起封赏之事,如今皇帝要提携海贵人,自然不能把嘉嫔落下。
反正在皇后眼中,就是皇贵妃也不足畏惧,妾就是妾,在她看来这些女人们的地位高低,本就没什么差别,她从不觉得任何人足以威胁她,整个大清,只有她能与弘历你我相称。
可太后对于五阿哥的喜爱,宫里对于新生命的喜悦,以及所有人对二阿哥的遗忘,都让她心寒。曾经的富察安颐,那么骄傲那么尊贵,她有儿有女,有丈夫的爱,有长辈的宠,傲视天下所有人。但如今,她没有了儿子。
没有了儿子后,她想着终于可以做原原本本的自己,不去负担那些远在将来根本看不到的事,可不能否认,自己身上一切的变化,和周围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提醒着她,如今的富察安颐,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富察安颐。
内务府的人,絮絮叨叨地解释着每一个封号的意义,可皇后意兴阑珊,心思不知道飘去哪里,千雅不得不提醒了一下,皇后回过神,佯装镇定地问:“这个就好。”
内务府的人也是机敏,不愿拆穿皇后,应道:“是,那就为海贵人选‘愉’字做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