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一到公主府,就都绷紧了神经。和敬是初产且本身年纪还小,身体承受剧痛的时候,心里还放不下母亲过世的悲痛,红颜进门时,就听得一声声“额娘”,催得人肝肠寸断。
她守在床边握着和敬的手,小妇人泪如雨下,哭着问她:“红颜,我额娘呢,我额娘为什么不来陪我,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死了就能陪去额娘了是不是?”
倘若皇后还在,此刻必定会陪在女儿身边,待和敬顺利分娩,帝后做了外祖父外祖母,是天大的喜事,以皇帝对女儿的宠爱,指不定就会以公主和外孙的名义大赦天下恩惠于民,可是现在……
公主府内毫无即将添丁的喜悦,四处弥散着悲壮的气息,和敬难忍分娩的剧痛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没有母亲在身边,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红颜为她擦去眼泪,松开了和敬的手,冷静地说:“我在门外等你。”
和敬失望地看着红颜,可是红颜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她到了门外,却是将守候在屋檐下的额驸请到跟前,嘱咐他:“你们夫妻当一心同体,皇后无可取代,额驸同样无人能替代,比起我和愉妃,此刻额驸的陪伴才更能让公主坚强。额驸若是没那么些忌讳,去陪着公主吧,上头若追究规矩礼法,我会向皇上解释。”
额驸本就一心想陪伴和敬渡过难关,但嬷嬷宫女都不让他进去,又见两位娘娘驾到,额驸更不敢造次,此刻听红颜这般吩咐,年轻人激动得忘记言谢,转身就冲进去了。
愉妃上前问红颜:“和敬怎么样了?”
红颜摇头:“但愿娘娘在天之灵能保佑她。”
圆明园中,嘉贵妃伏在床边看着抽搐的小阿哥,亦是泪如雨下,园子里一个太医都没了,连为太后看病的太医都被送去公主府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吗,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她的小阿哥怎么办,这么小的孩子不停地抽搐着,嘉贵妃悲恨交缠,若非守着儿子不愿离去,她都要有赴死的心去韶景轩向皇帝问个明白。
此时秋雨终于赶回来,着急地说着:“娘娘,太医来了。”
嘉贵妃的魂魄归了位,就见以为年轻的太医赶来,他心里先是不安,只等秋雨说这是平日里照顾令妃娘娘的太医,今日不在园子里当差,是令妃派人特地去找来的,她才相信这太医能有些本事。
她捂着嘴守在床边,看到何太医将细长的银针扎在小阿哥的身上,她担心地要问做什么,被秋雨拦住了,而小阿哥的气色随着何太医的施针渐渐缓过来,抽搐的小身子也平静下来,嘉贵妃才轻声问:“小阿哥怎么样了?”
何太医沉着冷静,应道:“暂时没有大碍,但小阿哥离不开人,微臣若再晚来一刻,后果不堪设想。”
嘉贵妃伏到床边,摸到儿子还热乎乎的小手,不禁哭道:“小阿哥的病能治好吗?”
何太医心里有数,口中只道:“臣临时受命,并不清楚小阿哥一直以来的状况,请贵妃娘娘恕罪。”
嘉贵妃也明白,那些见天来给孩子看病的,都说不出明白话,何况这个临时来的呢,她回身看着何太医,问道:“你是令妃的人?”
何太医躬身道:“臣在太医院当差,受皇命专职照顾令妃娘娘和小公主,并不是谁的人。”
嘉贵妃冷笑:“倒是个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