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指挥使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不过我也有小意见啊,田指挥使来到南直隶,如此大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想必是田指挥使怕添麻烦,但若照此推理,我今后到京城去了,是不是也怕麻烦田指挥使啊。”
田弘遇的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
“大人如此说,下官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日后大人到京城去了,要是不找下官,那下官就真的有意见了,下官到南直隶来,纯粹是办一些私事,不敢麻烦大人,这是下官的过失,这杯酒下官自罚,一口气喝干净。”
短短的几句话,郑勋睿的气场显露无遗,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钱谦益,此刻也成为了陪衬,这样怪不得郑勋睿,钱谦益有些小肚鸡肠,刚才明明是最好的机会,田弘遇进来的时候,马上起身介绍,就能够迅速的打开局面。
尽管郑勋睿是东林党人的死对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大家还是要保持表面上的融洽。
钱谦益一个看似不错的选择,造成了极为被动的局面,不仅仅是让郑勋睿看穿了,也得罪了田弘遇,今日所有的安排,几乎都白费了。
钱谦益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但脸上还是要带着微笑,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陈于泰可没有想到那么多,见钱谦益等人没有主动敬酒,他端起了酒杯。
“郑大人,在下敬酒一杯,想想当年的会试和殿试,大人一鸣惊人,高中状元,这么多年过去了,作为大人的同年,在下实在是羞愧,淮斗兄如今也是朝廷的左都御史,唯有在下,依旧浪荡家中,实在是无颜面对郑大人。”
陈于泰说出来的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作为殿试的榜眼,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如今的模样,殿试过去已经十年时间,依旧赋闲在家中,当年的状元成为从一品的朝廷大员,探花也成为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肯定是羞于见人的。
这也不能够怪陈于泰,就算是几百年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形,内心也是郁闷的。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
“大来兄不必如此介怀,有些事情,想开一些就是了,机会不是没有,且等上十年,那个时候你我再来把掌饮酒,看看究竟如何。”
陈于泰看了看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火花。
“就依大人的意思,十年之后,依旧是此地,在下一定奉陪。”
这一杯酒,喝的不少人动容,谁不知道崇祯四年的殿试,那应该是最引入瞩目的一次殿试了,年仅十六岁的郑勋睿高中状元,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十年过去,当年的状元郑勋睿,成为了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当年的探花杨廷枢,成为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可当年的榜眼陈于泰,却赋闲在家,接近十年的时间了。
郑勋睿没有在陈于泰面前摆出来姿态,更没有刺激陈于泰的自尊心,而是许下了一个十年之约,这无疑是相信陈于泰能够翻身,也是鼓励陈于泰站起身来迎接挑战。
几乎要达到巅峰的郑勋睿,照顾尚在低谷的陈于泰的感受,如此的巧妙,如此的妥帖,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
感触更多的还是顾横波、寇白门和李香君三人,她们身在秦淮河,听到太多有关郑勋睿的事迹,可实话实说,都不是很好的话语,特别是那些东林学子,每每说到郑勋睿,都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谩骂,当然这些话也只敢在背后说说。
今日见到了郑勋睿,才发觉其真的是不简单,不一般的气质,不一般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出来掌控一切的自信,谈笑之间就能够控制所有局面,风轻云淡之间就透露出来了霸气。
不一会的功夫,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等人也进入到雅间,他们已经知道郑勋睿在雅间里面,不进入雅间问候实属不懂礼节,可进入到雅间又觉得尴尬,他们三人是真正的畏惧郑勋睿,自此徐佛家的事情发生之后,三人再也不敢背后议论郑勋睿,遇见其他的读书人议论,三人都是要避开的。
好在郑勋睿的态度还可以,这才让三人拘谨的神态得以解除。
教坊司的奉銮、左右韶舞、左右司乐都进入到雅间了,专门来给郑勋睿问安,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堂堂的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会悄无声息的到富乐院来,奉銮更是暗自庆幸,先前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没有得罪这位权势赫赫的郑大人。
雅间里面很是热闹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钱谦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要想办法捡回颜面,接下来的说话才到了关键的地方。
钱谦益的学识是很不错的,毕竟是明末清初的江左三大家之一,这一点不可否认,想要真正让钱谦益等人低头,或者让其无话可说,唯有从学识上面压倒对手。
觥筹交错之间,一股微妙的气氛也慢慢出现,美人美酒助兴,大家基本都是读书人,要是不展现出来超凡的学识,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时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