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人拿来纸笔墨砚,陈于泰亲自起身,为郑勋睿磨墨。
郑勋睿看了看陈于泰,脸上露出微笑,表示了感谢。
四周安静下来。
郑勋睿稍稍思索一番,很快落笔了。
郑勋睿写完之后,陈于泰马上开始大声念出来了。
“风云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钱谦益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众人看向郑勋睿的眼神,再次不同。
陈于泰念完之后,神情很是激动。
“大人之气势,在下真的是佩服,在下刚刚想到了陆游的咏梅,其意境与此不能够比较,还好在下有自知之明,没有献丑,否则就要贻笑大方了。”
陈于泰说完之后,郑勋睿跟着开口了。
“大来兄谦虚了,诗以言志,大都是真性情之体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有感而发,诗词之高下,当与个人之体验有很大关系,能够吟诵出来一首好的诗词,不必得意,这就如同我与大来兄十年之约一般,有人少年得志,有人大器晚成,有人一生默默无闻,我等学到知识,有了学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这大概是所有读书人都信奉之经典,我却认为这样的认识不是特别妥当。”
“就好比说人各有志一样,我们不能够强求每一个人都是兼济天下,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有人进入朝廷为官,关心民生之疾苦,时刻将百姓之苦楚放在心上,成为百姓拥戴之清官,万古流芳,好比我朝之海瑞大人,有的人怡情自我,流连风花雪月之中,也领悟到人生之真谛,就好比是宋朝之柳永。”
“但有一点必须要谨记,就如同作诗流露出来真性情一般,做人要真诚,我最看不惯的是有那么一些人,在朝中为官,嘴上谦谦君子,腹中私欲横流,在地方为民,流连风花雪月之中,嘴上说着兼济天下至之话语,作出来的事情却是损人利己,更有那么一些人,本事不大,却要强出头,落得个夸夸其谈之名声,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
“呵呵,一句话,做人还是要实诚一些,自在一些,谨记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若是做人达到了这个境界,才能够真正领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道理。”
郑勋睿说完这番话,陈于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稽首行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之前心中还存有怨气,总觉得世道不公,听闻大人这一番话语,才知道自身之见识,与大人有天地之别,也难怪自身会有如今之处境,大人这番话在下牢记了,回到家乡之后,踏踏实实,以不辜负大人十年之约,在下更要将大人这些话,告诉更多的读书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说完这些话,陈于泰扭头对着钱谦益开口了。
“钱老先生,春课在下就不参与了,也无颜参与春课,在下不想强出头,还是回到家乡去,老老实实的钻研学问,想想日后究竟该做些什么。”
钱谦益脸色发白,他终于再次领教郑勋睿的睿智和犀利了。
从进入雅间开始,郑勋睿就成为绝对的主角,没有给其他人表现的机会,谈笑之间就说出来该说的话语,且对东林书院进行了无情的讽刺,偏偏还让人心服口服,做不出任何的辩解,这样的对手,谁不恐惧。
今日郑勋睿在富乐院所说之话语,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这对于即将开始的东林书院之春课,有着太大的影响,说不定春课的时候,很多的读书人会思考这些话语,且展开辩论。
郑勋睿不费吹灰之力,就搅乱了东林书院之春课,让春课的目标发生了转移,试想这个时候,钱谦益提出来其他的观点,甚至是齐声谴责郑勋睿之论点,怎么可能得到赞成。
感触同样多的还有瞿式耜。
瞿式耜是钱谦益的学生,两人相互欣赏,可谓是情同手足,他对钱谦益的学识非常佩服和敬仰,至于说郑勋睿,毕竟年轻,来日可能有不一般的前途,目前还说不上,可刚刚的一番话语,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郑勋睿此人的老辣和睿智,远远超出了年龄。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八个字,重重的锤击瞿式耜的心,短短的八个字,道出了当今大明存在的太多问题,不管这句话是针对谁的,郑勋睿能够悟出来这个道理,就已经站在了巅峰,就已经是不可战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