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流水抿着嘴,盯着白鑫的腰间,两人并行出了药铺。
白鑫一言不发往前走,眼角却不时注意着落后两步的某人。
经过路边的卖扁食的摊子,靠外坐着两人一个青春年少、另一个正值壮年。
壮汉叹道:“寿山对面的沽棠镇最近搬来好多人,蔡村已经被他们占了!我看啊,马上就会到咱们村里来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他阿父点的扁食还未上桌,他已然将筷子拿在手上准备着开动了。对于自己阿父的话,他不甚在意,“凭他们如何,既然从外面进来,那也得守咱们村的规矩吧。”
壮汉忍不住瞪了对面的蠢儿子,换来少年无辜地回望。壮汉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自从那事之后,咱们村剩下那么点人,他们人多,凭什么听咱们的话?自然是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咱们屁都不能放!”
少年拿手在面前扇风,嫌弃老父道:“马上要吃东西了,您干嘛讲屁呢!”
壮汉忍了一次不能再忍,抬脚踹他。神奇的是,明明被桌子挡住,少年竟像是眼睛长在下面,轻松躲过老父的袭击。
见老父火气又要爆发了,他连忙求饶:“我错啦!错啦!您这一把年纪了,少生气嘛,气坏了自己还不得要我来伺候。”随即他转头冲旁边嬉笑道:“小屁孩~你在偷听我阿父说话啊?”
旁边的赫然是白鑫以及长流水。白鑫刚听闻壮汉提及蔡村、沽棠镇这两个去年的重灾区,十分好奇,因而立在旁边装作等人的模样。谁曾想被这少年发现了!
白鑫暗自扫视一圈,感觉这两人性情还算和善,遂向他俩施了一礼问道:“刚碰巧听到你们在说蔡村,我挺好奇的,请问你们是否方便说一说?要是不便,那我们不打扰了,马上走!”
少年抢在父亲前面应了下来:“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坐下听吧。两个小孩而已,我阿父不会介意的。”
壮汉瞬间出手,在儿子脑袋上敲出一声响,喷道:“你小子才比人家大几岁啊!”
少年呲牙咧嘴做怪模样冲白鑫笑:“我叫石头,喜欢打人的是我阿父。”
“我叫白鑫。”白鑫的回答同样简短。名叫石头的少年如此真性情,更让他放心,当即拉着不明所以的阿水坐下来。
白鑫向壮汉问道:“您说沽棠镇的人到蔡村了?”
“是啊,”壮汉提起这个便不高兴,“那个镇子死了很多人,又因为村落毁坏较为严重,重建不易,为此剩下的人就搬来这边。正好蔡村和虹桥村还有我们石头村也没活下来多少人,田地都在。蔡村靠近梅村,梅村现在可以直通沽州,有官府的协助,如今梅村大了好几倍,沽棠镇的人大部分应该还是在那里,少部分转到蔡村,再来才是我们石头村跟虹桥村。”
石头嘻嘻哈哈地打断父亲的忧愁阴郁:“他们先去的是蔡村,再过来虹桥村,若是还不够分要来咱们村,咱们就搬到隔壁的东西村去呗!”
石父已经没心情教训儿子了,转头催促老板:“扁食怎么还不上来?!”
闻言,白鑫连忙带着阿水起身,“多谢你们的消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谢谢你们!”
石头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如果不是肉绒让林大带走了,白鑫还真想包一包送他们。
离开石头父子,长流水方说道:“他们说的消息,跟咱们有关么?”
白鑫颔首答道:“或许有吧。马上到红菇采摘季了,今年怕是没有咱们村的份了。”
“啊!”长流水对此颇为失望,去年赶上采摘末季,便得了好几两银子。原期盼着今年再上去呢。
因着此事,长流水心情低落,倒是将他和白鑫的争执忘在脑后。一直到客栈坐上了马车,白鑫方道:“别担心,虽然你的汉子花钱多,但他赚的更多!即便采不到红菇,咱们也能挣到很多钱。”
长流水愣了一会,才想明白他的汉子是谁。他偷偷瞄了瞄嘴里念念有词翻检东西的白鑫,心下一定,便将抱了一路的钱袋子塞到白鑫身上,自己却把眼睛闭上假寐,实则耳朵一直专注着白鑫的动静。
白鑫莞尔,在阿水的头发上顺了一把毛,而后开始数钱。
今日共进账一百二十二钱,其中卖出二百二十二,白鑫花掉一百钱。林家的野鸡鸭因为地瓜吃得多了,故而长肉多;即便如此,两斤鸡肉能出一斤肉绒已是幸事。一斤新鲜野鸡二十钱,得出来净肉一斤要二十以上。然一斤肉绒才卖五十钱!并没得赚,反而还得赔进去劳力。
不过,这次所做的肉绒来自前几日暴风雨事件中死掉的鸡鸭,剔除了肉还剩下的骨头架子由秦氏做主分了一些给秦光耀家。往后从外头买肉来好了,林家的鸡鸭留着整只卖别人吧。若是鸡肉绒能高价卖给富贵人家,那样收林家的鸡鸭做材料方有得赚。白鑫暗暗寻思,林寻的东西毕竟不是他的,该给的钱必然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