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脸沉寂的人群,吕世沉痛的道:“刚刚,就是刚刚,我看到的是那些牺牲兄弟的老母亲和他的妻子孩子正在收拾东西,要离开我们的山寨。因为按照惯例,老人家的儿子战死了,这个大嫂的男人战死了,这个孩子的父亲战死了,那她们就对山寨没有用处了,就应该主动离开山寨去自生自灭,或是在下次山寨的战斗中去第一个填埋护城河,是这样吗?”
底下没人回答,似乎答案就是应该这样,乱世人命如草芥,本该如此。
吕世为这样的麻木和潜规则痛心疾首,大声嘶吼的质问道:“那我问你们,他的儿子、丈夫、父亲是为谁死去的?”
还是没有人回答。
吕世已经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喊道:“那我告诉你,是为了那句口号,为了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死去的,为了如果哪一天你们也死去的时候,你们的父母妻儿依旧能够活下去而死去的。他们就是你们这些活着的人的恩人,是整个山寨的大恩人大英雄,那么她们”吕世一指身后的那个母亲和妇人孩子“她们就是一位英雄的母亲,妻子和后代。”
下面依旧没有声音。
“所以,我们就应该抛弃你们的英雄恩人的父母妻儿吗,就像以后你战死了,你们的父母妻儿被抛弃一样吗?”
“不愿意”一个声音悲怆的嘶喊道,“不愿意。”千百个声音一起嘶喊道。
过天星伸出手抓住吕世的手高高举起。
吕世含着泪水,对过天星点点头“我吕世和大统领在这里发誓。”
过天星大声喊道:“从今往后,每个战死兄弟的父母妻儿就是我的父母,我的嫂子亲儿,我们不抛弃,不放弃。”
转过身拉着吕世撩衣服给那位母亲跪倒,一个头重重磕下;“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儿过天星,(吕世)给母亲大人磕头了,”广场上所有的人都随着黑虎星和吕世一起跪倒。
这一幕被陈策看见,大拇指一挑,在心里赞一声:“好手段。”
这一幕被带队回来的耿奎赞一声:“好担当”
所有山寨上万男女都一个想法;“为这样的团体战死吧。”
经此一事,整个黑虎军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成为了大明天下中一个打不烂拖不垮的传奇。
在校场上,一行行一列列的都是沉默但一脸坚毅的战兵在站军姿,来来往往穿梭其间的监军士,也没有再挥舞他们的马鞭,因为没必要再挥动马鞭督促那些交头接耳的,那些嘻嘻哈哈的战兵,每个人都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将军师要求的标准完成,完成的最好。
所有的人都依旧穿着原来的破烂衣裳,在深秋的寒风里,挺拔了身子,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个大厅。
大厅里,所有的山寨头领都在,气氛死气沉沉的,好像满世界的乌云都已经挤在这里,压的人根本喘不过半点气来。
吕世在大堂中间,低着头,没有了往日那标志性的让人温暖的微笑,眼睛里,依旧含着隐隐的泪光。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转动而转动。
“我们需要一种制度,需要一个保护所有人的制度,只要我们的卧牛山,只要我们的黑虎军还有一个人在,这个制度就应该存在下去,执行下去,绝对不打折扣,这个制度不但保护了刚刚的老娘嫂子,在将来也会保护我们自己的妻儿老母。”
吕世步子越走越慢,越走越沉重,“这个制度不但能保护我们那些死去的,也即将保护我们这些活着的,不但能让人看到希望,甘心赴死,同时也能凝聚力量让我们完成我们的誓言不抛弃,不放弃。只要我们做到了,那么我们就成为一个打不夸,打不烂的真正群体,真正有信仰,有信心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