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降低了语调说道:“现场有什么谁知道?除了上帝……”
契科夫沉默了,慢慢坐了下去。
马修要不说这些话,契科夫根本就不会往那想,现在,心里‘咯噔’一下,像是错位一样感觉硌得慌。
“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了么?”马修补了一句。
他不敢去。
怕看见从小到大都被自己当成洋娃娃一样宠着的心肝宝贝在地上留下一滩鲜血,又或者几缕断发,他都不敢去想自己看到这些东西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而周末,那个混蛋居然选择把这么残忍的消息告诉了一个父亲,一个女儿被人挟持的父亲。
“我们聊聊吧。”
“就你和我,男人和男人,面对面。”
契科夫用那两只可以一巴掌扇飞一个人的大手用力搓着脸颊,连续胡噜了好几次才稍微稳定一些道:“我不想说话。”
“那就听我说。”
马修整理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顺着脑子里的思绪想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祈祷,于是,早就背熟的‘圣经’出现在了脑子里。
“圣经旧约创世纪中有个神话,说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没有被语言分隔,无比强大,他们同心协力造了一座巴别塔,妄想褫夺神权。神并没有毁灭人类,只是创造了语言,将语言细致分成不同种类,于是,学会了相同种类的人更相近了,这时,一个巨大的团体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团体;学会了不同语言的团体开始猜忌,猜忌带来的冲突引发了战争,巴别塔就此倒塌。”
“我们两个就是如此,我有身为一个父亲和警察局副局长的权威,你有自己的荣耀,可我们忘了,我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应该允许差异存在,起码我们还有一种共同的情感联系在凯瑟琳身上,这就是爱。当我们忘了这些,就像是那些人忘了想要褫夺神权而凑在一起的强大,自己主动选择了弱小。”
“直到……凯瑟琳出事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还记得凯瑟琳第一次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告诉你了什么吗?”
契科夫点点头:“无论凯瑟琳为了什么生气,给她最爱吃的胡桃饼,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随后,契科夫登起眼睛道:“可是你骗了我,我这么做了,凯瑟琳给我的回答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
马修笑了出来:“这就是一个父亲的优势,我拥有她的童年,能勾起回忆,而你,只拥有她的现在,你们只能就事论事。”
“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我的么?”
契科夫思考了一阵:“并没有。”
“从你第一次教我应该怎么和别人相处。马修,你并不了解我,你懂得你的胡桃饼在我这里无效的道理,为什么不明白你的方法不可能成为我的方法?”
“你可以通过人际关系、对压力的抵抗、处理事件的行为方式爬到现在的位置不代表我也可以,不代表我也想要。”
那种感觉,像是一部电影给了马修一个意外的结局。
他始终认为自己给与契科夫的帮助是一种恩赐,警察局里谁不想拥有自己这样的铁腕岳父?
自己代表着前程、更好的薪资待遇、更高的权力。
谁不想要这些?
可……
当马修很认真的去看契科夫的眼睛,他看到了坚定和诚实,是的,他眼前的这头熊,一点都不想要更高处才能得到的东西,没准……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穿着便衣驰骋在洛杉矶的街头,像在部队一样,将全部的敌人都放倒。”
马修明白了,当一个人不想要什么的时候,无论你给他的有多好,那都不叫礼物,叫累赘。
“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你的西装、鞋,你的态度和你高高在上的感觉。”
“别在和我和颜悦色的时候拿出岳父身份却在大声呵斥的时候告诉我这是个命令,我不是周末,我他--妈--的--怎么分得清你到底是警察局长还是凯瑟琳的父亲?刚和凯瑟琳结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踏入我家的那一刻该不该叫你‘SIR’。”
马修听完了这些说道:“S—H—I—T,我有那么糟?”
契科夫只是顺嘴说了一句:“只希望凯瑟琳别那么糟。”
那时,已经热络起来的环境瞬间冷却,两个男人沉默了。
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