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面。你父王在道的层次上已经很难再有大的突破,应该沉下心来,研究一些看似琐碎,实际更扎实的术。道术相依,没有坚实的术做基础,道不过是空中楼阁。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刘陵眼珠一转。“你还希望朝廷认定你和我王兄不睦?以我那王兄的脾气,回去肯定得发火。我嫂嫂可是修成君的女儿,王太后的外孙,用不了一个月,这里发生的事就能全部传到王太后的耳朵里。”
“关键是要传到天子耳朵里。我希望天子觉得你王兄就是一个废物,没什么威胁。”
刘陵斜睨着梁啸,似笑非笑。“在你心里,我王兄大概本来就是一个废物吧?”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关键是天子怎么认为。”梁啸收起笑容。“你真以为天子对拥有三千门客的淮南能够放心?你知道当初天子为什么决定让刘非去北疆参战,又不让他做主力,而是让他牵制左贤王部?”
刘陵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沉默了片刻:“那该怎么办?”
“分流。滥竽充数的赶走,志向高远的推荐到朝廷,与你父王志同道合,愿意效忠你父王的,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游历。剩下的人少说话,多做事。”
“志向高远的推荐到朝廷?”
“没错,推荐到朝廷。这些人志向太大,淮南留不住他们,不如推荐他们去朝廷,多少还能留点情份。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能脱颖而出。他们在朝廷站稳脚跟,万一将来淮南有事,他们还能说上话。”
刘陵想了想。“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不过,父王恐怕舍不得。”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梁啸摇摇头。“我只能提一些大方向,怎么操作还要看你父王的。说一千,道一万,真正能保障安全的还是实力。如果你父王能好好发挥这些人的聪明才智,朝廷就算忌惮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讲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他们,不要轻视这些看似琐碎的学问,将学问做到实处。”
他叹了一口气,朝空中挥了挥拳头。“如果实力足够,谁愿意装孙子啊。”
刘陵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自己积累实力,却把这个机会让给淮南?”
“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干?”在刘陵面前,梁啸顾忌要少得多,不时会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顺臣,如今又睡到了一张床上,生死与共。“我既没有淮南的根基,又被天子盯得紧,只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希望你父王不要让我失望。”
刘陵咯咯笑道:“这么说,我淮南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小女子这厢谢过梁君侯了。”
“怎么谢?”梁啸眨眨眼。“这么大的礼物,可不能简单的一句谢就算完了。”
刘陵眉眼生春,轻轻一推,将梁啸推到床边,扬声叫道:“贝塔,希娅,还不进来,等着我去请么?”
贝塔、希娅红着脸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梁啸一看,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最近教了她们一套导引术,准备和夫君一起合练。”刘陵眉梢一挑,伸出粉红的舌尖,从丰润的嘴唇上滑过。“夫君,你可得拿出本事来,不要让我们失望哟。”
看着三个宽衣解带的美女,梁啸尾巴骨一阵麻痒,身子已自酥了半边。
刘迁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进门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将迎上来的太子妃吓了一大跳。太子妃怯生生的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梁啸那个贱民,竟敢对我无礼。”刘迁伸手推开太子妃,大步闯到屋里,双手叉腰,来回转了两圈,见案上放着笔墨书籍,还有一张看起来像是计算题的帛书,问道:“这是什么?”
“京城传来的题,据说是妹婿梁啸所出……”
一听梁啸二字,刘迁更是火大,冲上去,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抹在地上,还觉得不解气,又将案几用力掀翻。笔墨简牍撒了一地,太子妃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旁。
“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就够了,读什么书,解什么题?”刘迁瞪了太子妃一眼。“你难道也要学我妹妹?哼,她嫁了梁啸这贱民,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太子妃听出了意思。“梁啸惹你了?”
“岂止是惹我。”刘迁咬牙切齿。“他简直是没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他以为我淮南是穷亲戚,可以任他随意污辱么?这个贱民,简直是该死,该死,该死!”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凑了过来,着意奉承,陪着刘迁颠鸾倒凤了一番。刘迁精疲力尽,倒头便睡。太子妃却披衣而起,叫来两个随嫁侍女,让她们出去打听讲学的经过。
侍女出去了,太子妃坐在重新收拾好的书案前,拿出那幅从京城传来的帛书,蛾眉微颤。
“这人……还真是个谜啊。聪明起来聪明得让天子担忧,糊涂起来又糊涂得让人哭笑不得。刚娶了翁主就对太子这么无礼,还真是不多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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