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立刻抬起头来:“血舍利?你果然知道它的由来。”
法渡的眉心几乎纠结在了一起,原本法渡以为是小白只是找个借口过来刷存在感,虞天是真有所求,云虎不过是被他俩拉来当背景而已,没想到事实却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云虎前来夺取血舍利那天便被灼伤了手心,但那时不过是微微发红,法渡也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短短几天之间却被那无形的力量伤到这种地步。妖族有自我回复的本事,云虎的肌体在不断的再生,这股力量却在不断的蚕食他的身体,而且蚕食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自我回复的速度,想必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噬体之痛,而任由它发展下去,早晚会彻底被这个伤口完全吞噬。
云虎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不住的发颤,血舍利的力量与法渡原本就有感应,现在伤口被他攥着,那种吞噬的感觉就来得更加放肆。
“别动。”法渡把那伤口攥在手心里的时候便能清晰的感觉到血舍利的力量在与他对抗,试图搜索到一个突破口。法渡试着去压制那股力量,然而它意识到敌人比自己强大之后却如同幽灵一般在云虎的血脉中来回躲藏,法渡虽然比它强大,却只能抑制,不能消灭。
既然无法消灭,或许……逆转呢?
法渡想到了刀美兰逆转大雪的情景,如果只是逆转这股力量,又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只是单纯的逆转对法渡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的事,但同时要与血舍利的力量对抗却显得有些吃力。
法渡全副心神都投在其中,完全无暇去关注其他人的动向,直到力量几乎溃决才摊开了手心。
那伤口几乎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道参差不齐的伤口,只是那伤口之中仍然翻沸着浓浓的黑气,似乎随时都会再次炸裂。他确实把伤口的状态逆转了,却并不能彻底将其消除。
以前与血舍利接触之时只觉得它不过如此,即使虞天与血舍利彻底融合也及不上西王母的境界,而法渡如今已然成神,却无法弥合这样一个伤口,又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因为他并不是直接面对血舍利而是通过介质来相互对抗的缘故吗?或者……血舍利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虎迅速的收回了胳膊,表情有些窘迫。
他们应该已经用尽了方法都无法使伤口愈合,逼不得已才会跑来向法渡求救,自然知道这伤口有多么怪异莫名。虽然法渡确实令他伤势好转,可就这么手拉手的坐着总归让人觉得别扭。
小白忽然开口:“成了?”
法渡摇摇头:“虽然初见成效却不知可以维持多久,我会想办法将他彻底根治,但在根治之前还需每日来找我,以防伤势再次恶化。”
“国师之能耐,当世少有人能匹敌,在下佩服。日后理当常来常往,多多向国师请教。”看到虞天的眼神,法渡立刻就明白了虞天今天真正的来意。他并不是想听故事,更不是在担忧云虎的身体,他只是想试探法渡,寻找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或许在他询问那些话之前便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血舍利的力量可以让他彻底幻化为妖,他要确认的并非是血舍利的力量,而是一旦血舍利造成了副作用,法渡有能力可以逆转这一切。
法渡微微一笑,神态镇定自若。经历过那么多转折和变故,他早已经学会了藏起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和能力。
尽管法渡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的筋疲力尽,云虎心里依然有那么一丝过意不去:“你为何要帮我?”
法渡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线笑意:“若不是为了要我帮你,你又何必跑到这里来?”
云虎愣了愣,终究还是向他抱拳行礼:“今日之恩云虎记下了,将来必定会予以报偿。”
法渡望着云虎的脸,有些棱角确实能对上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轮廓,但那一切终究是过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心头渴求的是小唐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命里,然而对于小唐来说,遇见他却未必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如果再让法渡选择一次,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哎哎,既然如此,咱们今天便先走吧。”小白前几日没事也要想方设法的留在这里,如今这句话居然出自小白口中,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法渡回头看他:“不再多坐一会儿?”
小白站起来,难得的朝法渡行了个礼:“今日你肯出手相助,他日你若有难,我等亦会鼎力相助。”
法渡总算看出他的套路来了。
因为他虽然看起来是在客套,实际上却是在有意无意的遮挡法渡与云虎对望的视线。
法渡回了一礼:“请。”
三人离去之时,对法渡已然多了许多恭敬的成分,而小白则还是不遗余力的试图遮挡云虎的背影。
法渡有些好笑。
爱过小唐的记忆对他来说是无悔,同时也是看破。
其实从小唐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执着便真正的放下了。
如今面对着这张脸,他会唏嘘,会感概,会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唯独不会再有丝毫的动摇。
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不需要替身,更不希望让别人成为小唐的替身。
“师父,糕饼买来了!”雪休端着食盒进来,然后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咦,人走啦?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呐?”
法渡指了指墙角的柜子:“放着吧,即便明日不来,后日他也总会来的。”
“师父,柜子里面放满了佛经,哪有地方搁这些个东西?师父?”雪休扭头询问的时候,法渡的神思早已经游离开来。
如今以易国师的身份,法渡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困惑和迟疑。
唯独是小白……靠近或远离都是伤害。
爱恨两相难,恩怨两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