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别看这笔项目能赚的钱不少,可撒到绣城上百万市民口袋里,却也不过就是胡椒面一样。炒了菜根本就看不见。
“这个,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有难处的。”章明杰连连解释:“胡总不知道,工业局这个家不好当,尤其是咱们绣城的。虽然是老工业城市了。但正也因为如此,普遍效益都比较成问题,产品性能落后、生产能力也不足。我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下面的厂长说不定明天就能把我的办公室砸了——”
说着,章明杰还恨恨的看了白南山一眼。
“我说章局长,你们工业局什么权力都抓在手里,我们下面的企业有问题不找你找谁?”
白南山这一句话就把章明杰给堵了回来:“去年南方就有厂长给省委书记在报纸上写信,五十多名厂长联名,请政府放权给企业解绑。我听说南方现在很多地方国营企业的厂长权力都大了不少,你再看看咱们东北,可有一点动静么?”
“各地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嘛。”章明杰竟然被白南山说的有些呐呐难言。
胡文海也是无言的叹了口气,哪怕再过三十年,在东北这片土地上仍然没有南方人那种“闯劲儿”。官方力量在经济中,始终占据了主导地位。求稳、小富即安、迷信权力等等社会现象,也始终制约着东北的经济发展。
不管是八十年代还是不远的未来,东北人就业的选择顺序始终是第一公务员、第二国企单位和上市企业、第三没编制但有权力给公家干活的人……
几十年形成的社会风气,实在难以短时间就扭转过来。甚至你也说不清楚,究竟是经济环境塑造了东北的社会气氛,还是社会气氛形成了特殊的经济体系。
可未来东北的振兴再振兴,轮番几次中央就差上心脏起搏器的振兴方案结果如何?恐怕只能让人失望的叹口气吧。
九十年代经济剧烈变化的时候,本来是一个重塑东北人思想的好时机。可惜东北国有经济优势太大,重工业为主的经济环境,最终被九十年代基建热潮带来的红利把一切矛盾和问题给压了回去。这颗地雷什么时候能够再重新被起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过了八九十年代东北经济最困难的这个时间点,再想去做点什么,就得面对整个社会恢复回来的保守势力的反扑。
胡文海自问,他可没有这个本事,甚至就连发改委的老工业基地振兴计划不也没做到?
“王市长,您也知道这次的项目可以说几乎能算是政治任务。”胡文海掉过头去,看向王以纯说道:“绣城这批业务是用来在国际上出口的,关系到我国未来十年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的份额和声誉,可以说是意义重大。我还是那句话,业务必须搞内部招标,而不能搞排排坐分果果那一套!”
实际上八十年代搞招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对国际企业进行招标的情况在八十年代普遍发生,就是国内业务也有很多使用招标形式的。
但话说回来,八十年代的招标也很“有趣”。因为如果一个招标的范围太小,往往都是一个系统内、一个辖区内的企业,关系比较亲密甚至有共同的上级,结果最后很容易形成围标的情况,决定标的归属的也就是上级领导的一句话而已。
但是很显然,胡文海所说的招标,就是不许工业局进行指定,大家全凭本事争标的方式。
这种把国企赤裸裸放到擂台上互相咬的经验,对绣城企业来说可是再“新鲜”不过了。深怕出点什么乱子,章明杰这个工业局局长的脸还往哪放?
王以纯也不想这么松口,毕竟招标或许对业务开展更有利,可却不利于绣城工业的统筹管理,这就是在砍断绣城政府伸向绣城国企的手。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决定使用招标方式,将对绣城的经济产生严重的压力。为了获得标的,甚至是因为标的带来的企业自主权力,肯定会带动一轮生产设备投资热潮。
这将大量的抽取绣城世面的流动资金,换取新设备更新新工艺技术。如果新投资上去了,业务却没拿到手,最后这个损失是谁的锅?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以纯的目光投向了白南山。
“白厂长,你来说说嘛。”王以纯敲着桌子,“对投标你熟悉吗?如果要通过招标来确定业务归属,你认为如何?”
“报告王市长,我熟悉!”白南山皱眉想了想,抬眼说道:“如果要通过招标来选择业务归属,我们无线电二厂……”
王以纯见到白南山的欲言又止,心里一阵轻松。说白了,以无线电二厂的情况来看,如果是招标选择那多半是没他们什么事情。
为了能够拿到业务,白南山是肯定要反对招标的。大概他之前是不知道胡文海打的什么算盘,为了讨好这个明显能做决定的人,这才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
但现在知道了胡文海是要搞招标,就不信白南山还会挖个坑自己跳下去不成?
“我们无线电二厂,完全赞同搞招标决定业务归属!”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