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发现,藤彦堂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她为了将这一身装备搞到手,确实欠了江映雪一些钱,但怎么搞的他欠了江映雪就跟欠了藤彦堂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是百悦门的大老板,一个是百悦门的当红歌女,这俩人要真没什么,说出去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香菜心里有点不自在,“我欠她的钱,也你给我吊什么脸?你看看你,你现在那脸,比马脸还长。”
马峰扑哧一声笑出来。
藤彦堂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只要一想到香菜这一身招摇的打扮不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而是为了夺取男人的注意力,心里就很不痛快。
他上下扫了香菜一眼,绷着脸咬紧了一下牙关,“我真想指点指点你,一个女孩子到底该怎么穿衣打扮。”
香菜转着小洋伞,扬着下巴用鼻子对藤彦堂轻哼了一声,“我喜欢这么穿,你管不着。”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公主裙呢。
蓬蓬松松的,多可爱呀!
香菜脸上带着俏皮的神情,一手拎着裙角,转了个圈儿。
藤彦堂恍了一下神,心中的不痛快在砰砰然中一扫而光。
现在这丫头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能扰乱他的心神,他不知道往后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这份感情。一旦让这种冲动凌驾于他的理智之上,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值午时,烈日灼灼。被晒得冒烟的跑马场上一片空旷,聒噪的蝉鸣声自周围的大片林子中传出。
有个身系围裙厨师模样的人前来,“几位爷、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随我移步到饭厅。”
藤彦堂跟荣鞅他们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先去,他要好好的跟香菜聊一下面子上的问题。
这丫头太野,不治不行。
香菜被藤彦堂拎小鸡儿似的提溜到阴凉地儿里。
“你能不能懂点儿事儿,我们在这儿谈生意,不是来玩儿的,还有,你怎么能跟江映雪那么说话?”
听藤彦堂这么护着江映雪,香菜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无视他满脸的责备与无奈。“怎么,你心疼啦?”
藤彦堂以手抚额,加重口气,“那是我大哥的女人!”
他对江映雪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以前不曾有过,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他了解江映雪那个女人,在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外表下绝对是一肚子的蛇蝎心肠。他是担心香菜今天得罪了她,往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拿枪指着你大哥脑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我跟江映雪拌几句嘴,你就吊着个脸,你敢说你跟你大哥的女人没有一腿?”
这丫头一点也体会不到他真正的心意。
藤彦堂上手捏住了她的嘴。一脸凶悍的咬牙切齿,“我真想找针线缝上你这张嘴!”
香菜用小洋伞敲打他,奋力反抗。
这男人一手的马臭味儿,肯定是骑过马后没洗手!
藤彦堂一把手松开,就听香菜嫌弃道:
“臭死啦,离我远点儿!”
香菜忙用手背擦嘴,频频向藤彦堂飞去见刀子。
“跑马场有骑马装,待会儿换上。”
香菜不乐意。气呼呼地成了包子脸,“我不插手你的生意,你能不能也别插手我的生意?”
“你穿成这样是做的哪门子的生意?”藤彦堂倒要听听她怎么把方的说成圆的。
香菜隐隐得意地吹嘘起来,“这你就不懂了,我正在就地取材,体会这件衣裳的舒适度。我们锦绣布行追求的是卓越品质,”她抽了几下鼻子装委屈,“你知道我为了达到这种高要求。付出多少努力吗,牺牲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吗,甚至还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说完,她使劲儿地挤眉弄眼,愣是没有从泪腺中逼出一滴眼泪。
藤彦堂虚起双眼。眼中笑意浅浅淡淡却是化不开。
这丫头时常不可理喻,总让他气不起来。
就算她时常会让人受气。在他这儿那些气愤总会化成无奈。
藤彦堂想起香菜卖给江映雪的那两身旗袍。
不得不说,这丫头很会给自己的布行打广告。她给江映雪做的那两身旗袍在百悦门备受热议和追捧,名气已经传到外面去了。很多人都知道沪市有这么一个锦绣布行。
“你不是做旗袍的吗,怎么对洋装感兴趣了?”
“我对漂亮的服装都很有兴趣。”香菜重新撑起小洋伞,走出斑驳的树荫,“不跟你扯了,我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
“你之前让江映雪带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黑马冲出来了?”
“诶诶,先填饱肚子再说!”
香菜以为藤彦堂马上就能明白过来呢,果然还是要她亲口来说。
就在这时,一人策马疾驰而来,从刚踏上跑道的香菜身边飞掠而过,又绝尘而去,在不远处勒马急急停下。
香菜懵了,她不是没看到那人骑马奔腾而来,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会骑着马冲她而来。
白色的衣裙吸附上了尘土,裙摆脏成一片。
衣服遭了殃,她也吃了几口尘烟。
藤彦堂也没想到那骑马的人会那么不长眼,像是故意策马冲撞过来,他都扶上了香菜的双肩,就是没能来得及带她躲开。
马背上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一身紧束的骑马装将她衬得英姿飒爽。
“穿的那么招摇,活该被撞。”留下这一句话和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女子用纤长的双腿夹了一下马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