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菜的口气中听出自己不受欢迎,燕松摸摸鼻尖,神色有些悻悻然。估计是他见了一大票美女后眼里冒的绿光,被香菜给发现了——
他在那巡捕房,成天面对的都是一大帮酸臭酸臭的大老爷们,在大街上巡逻随便见着个女的,都忍不住要给对方吹口哨,今日来百悦门看到这么多有姿有色的美女在台上,他能不蠢蠢欲动吗?
见香菜一直拿有色眼睛看他,燕松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抱着纯欣赏的眼光看你们彩排,没什么别的想法,真的。”
香菜眼神怜悯,似乎十分理解燕松的思想世界有多污。
一个大男人在家吃了那么多年狗粮,看到肥而鲜美的肉能不眼冒绿光么?燕松还算矜持的,他身边那位小巡捕一直紧盯着台上,恨不得扑上去把台上的美女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香菜将双手环在胸前,正要调侃几句,却见燕松目光触及一样东西时脸色骤然一凝。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香菜发现让他有如此反应的是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燕松紧声问:“你手上戴的那串翡翠籽银环哪来的?”
香菜不着痕迹的往老太太方向看去,余光瞥见老太太神情惊骇。
她抬起手腕,大大方方的向在场的人展示她手上的翡翠籽手链,状似漫不经心的轻笑着道:“你说这手链啊,我从地摊上淘来的。”
香菜没有注意到,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老太太的表情明显一松。
“这手链上的翡翠籽都是采用上等的翡翠打磨的,一共十二颗,每颗大小一样,几乎看不出误差。市面上,这一串手链少说也得卖个几百大洋,你说你从地摊上淘来的?”燕松不信她所言,目光充满质疑且咄咄逼人,描述手链的时候犹如列出一条条让人无法反驳的罪证。
香菜无辜失笑,“怎么,地摊上就不能卖好东西了?”
“你多少钱买的?”燕松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见燕松揪着手串的来历不妨,老太太面色又紧张起来。
香菜有些无语,“燕大探长,你今日该不会就是为了我这一条手串来的吧?”
燕松挑眉,“听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我为何而来。”
香菜不耐烦了,一边说一边做撵人的手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燕大探长,就麻烦你请回吧,我们这儿还彩排呢。”
燕松也不再拐弯抹角,“沪市商会总会长侄子的事,算不算要紧?”
“你说苏老先生啊,他的侄子,我认得的有两个呐,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香菜状似有些茫然。
燕松的目光的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似乎在辨别她说的真假。即使见香菜不像是在说谎,他心中仍有所怀疑。跟香菜打交道,他学会一招,就是不要相信她那张随时随地都可以信口胡说的嘴。
“我说的是苏利文。”燕松见香菜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又接着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太清楚……”香菜说,“我大概有两天没见他了。怎么,他出事了?”
“龙城大街出了一场车祸,有目击者称受伤的就是苏利文。等救护人员到的时候,他人却不见了。”燕松像是在将一段一波三折的的故事,说话的口气抑扬顿挫。
香菜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燕松唇角抽动了一下,他说话时故意留了个漏洞,却没想香菜心思缜密头脑清醒,没有上他的当。
“半个多小时前。”
香菜若有所思道:“半个多小时前……我大概有两天没见过他了。”
“在出事前,他去储绣坊找你,你没见到他吗?”
“我不知道啊,你来之前的半个多小时里,我一直在百悦门看她们彩排。”
从时间上看,香菜似乎跟车祸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燕松几乎可以肯定,苏利文出事,香菜多少脱不了干系。而且他总觉得这次车祸不是意外——他们巡捕已经找到肇事逃逸的车辆,但是车上空无一人。
这一切的一切,有太多人为的痕迹。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你?”
香菜更茫然了,“苏利文是我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法律顾问,他每次来找我都会事先给我打电话。我要是知道他会去找我,就不来百悦门看彩排了。”
“他当了你的法律顾问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香菜笑笑说,“他出事,又不是我造成的。他什么身份?他可是现任总会长的大侄子,上上任总会长的大儿子——跟两任总会长的关系这么亲,整个沪市,谁敢动他?
且不说他跟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了,就算他跟我有仇,那跟我有仇的人多了,你见我把哪个往死里整了?”
香菜说的这些话,都算不得有效的呈堂证供,燕松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这些话很合乎情理。
在沪市的商圈内,可能有人已经忘了苏青桓是谁,但要说起苏青鸿,恐怕没人不知道。动苏家的人,那就是跟现任的沪市商会总会长过不去,而跟苏青鸿过不去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燕松如今就在着手调查谁这么想不开,不过在查到要把苏利文置于死地的那个人身上之前,还是要先把苏利文本人找到。不然他没法给上头和苏家的人交差。
燕松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菜,“车祸不是你造成的,那苏利文的失踪,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香菜被冤枉一样,无辜道:“在你来之前,我连出啥事了都不知道——我总不能是未卜先知吧,我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今天一整天干脆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得了,至少也不用被你发难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