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收线,发现鱼钩上果然挂着一条鲜活肥美的鲫鱼。
“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藤彦堂问船舱门口的香菜。
香菜紧了紧身上的毛毯,“简单点吧,水煮的就好。”
藤彦堂将钓上来的鱼放进鱼篓里,重又将挂上鱼饵的鱼钩抛进了江水里,不大一会儿,又接连收获了两条鱼。
时至中午,藤彦堂将船划到岸边,靠岸停下。
这片江畔大概是一片野水区,方便停靠,却荒无人迹。
船上的炊具和食材还算齐全,看得出藤彦堂为了这次出行准备得很充分。
他将鱼开膛破肚刮去鱼鳞后洗净,用盐腌上,又将小火炉和一口小锅搬到岸上平坦避风的地方,就近捡了些干柴。
香菜要帮忙,却遭阻拦。
藤彦堂忙完一切,又去船舱跟她腻歪在一块。
香菜用手帕帮他擦去脸上的灰渍。
她一靠近,藤彦堂便躲闪开。
“刚弄完鱼,我身上腥。”
香菜用帕子甩他一下,嗔道:“我又不嫌弃你!”
很快,江风将一股鱼香味带进船舱里来。
香菜动了动鼻子,“闻到香味儿了。”
“等着,我给你盛碗汤。”
藤彦堂钻出船舱,没多大会儿工夫,便端了一碗鱼塘进来。“小心烫。”
香菜才喝了一小口,他便迫不及待的问:“味道怎么样?”
见他满脸期待,香菜很给面子道:“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哎呀,我怎么那么有福气啊,嫁了个上的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好男人。”
藤彦堂似乎极爱听她说这种哄人的话,面上喜滋滋心里美滋滋的。
香菜往他唇角印了一吻。
忽听船外有人喊:“船家,有鱼卖吗?”
香菜和藤彦堂相视一眼,都想外头那人八成是被他们的鱼香味给勾过来的。
两人到船舱口往外一看,顿时傻眼。
不远处有一艘船靠过来,那船似画舫一般,至少比他们租的这艘小破船要大还要精致的多。
画舫的甲板上站了一圈保镖一样的人物,船头上一人见到小渔船上的香菜和藤彦堂,立时怔住,随即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香菜认出船头那人,那是苏青鸿的随身保镖。她都认得出来,藤彦堂由岂会不认得?
那画舫的主人是谁,还用猜吗。
苏青鸿跟一群保镖游江,他能有这么好的“雅兴”?
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藤彦堂立马黑下脸来。
香菜自然也想到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小老太太居然趁着他们小两口出门的时候,跑出来和苏青鸿私会!
这小老太太简直了——
色胆也忒大了!
保镖转身回舱打小报告。
很快,老太太做贼似的探出脑袋来看个究竟,见小渔船上还真是孙儿跟孙媳妇儿俩人,立马又躲了起来。
香菜觉得好笑,小老太太有色心有色胆,还怕他们?
话说,在这种地方,两拨人都能撞到,这也太巧了吧!
之前香菜想错了,都约到这样的地方,苏青鸿和藤彦堂果然是一脉相承。
香菜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藤彦堂的脸色,见后者脸色果然不好。
她轻轻晃了一下他的胳膊,担心他会因为苏青鸿跟奶奶置气,“彦堂……”
“……我没事。”
“我去看看。”
藤彦堂没说同意,但也没拦着。
两船靠近,香菜登上画舫,先是调侃了老太太一番,又安抚她说:“奶奶,彦堂昨天就知道您跟苏老先生幽会的事了,他没跟您说什么,就说明他不反对。”
老太太跟苏青鸿有四十多年未见,四十多年前两人还是热恋中的情侣,如今旧情复燃,难免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的遗憾要弥补。尤其是苏青鸿想要填补这四十余年的空缺,珍惜现在每一天和老太太在一起的时间。
老太太很在乎苏青鸿,但也在乎孙儿的想法,心中矛盾又纠结,却抵抗不了这份绵绵情意,何况这份感情她等了四十余年。
也许藤彦堂再花个几十年才能看淡这四十余年的恩怨纠葛,可老太太知道他现在无法原谅苏青鸿和苏家。所以在苏青鸿几次提起让藤彦堂认祖归宗,她都神情黯然的说不可能。
老太太按着香菜的手,紧张的问:“彦堂咋不跟你一起上来啊?”
香菜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苏青鸿。
苏青鸿负手站在画舫的窗边,目光似在寻找什么,隐隐带着焦灼和期盼。
“奶奶,您不用在意彦堂心里怎么想,只要您开心,大大方方的跟苏老先生约会就好,不用偷偷摸摸的,彦堂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老太太不安。
香菜对老太太眨眨眼,“奶奶,您等着。”
老太太不明所以。
香菜走到画舫的甲板上,冲小渔船上喊:“彦堂,奶奶这里暖和,你要不要上来?”
小渔船的船舱,藤彦堂闻言露出头来,犹豫了一番后,不情不愿的登上了画舫。
苏青鸿感激的望了一眼香菜。
香菜差保镖去岸上把煮好的鱼汤端来。
她给老太太和苏青鸿一人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奶奶,苏老先生,你们尝尝,这是彦堂煮的。”
“彦堂的手艺啊!”老太太似乎特别迫切的想要让苏青鸿尝一尝,于是催着道,“阿鸿,你快尝一尝!”
苏青鸿看了一眼藤彦堂的脸色,才默默地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好喝!”
藤彦堂目光低垂,睫毛在这一刻微微煽动。
香菜看得出,那一声简单却有力的夸奖触动到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