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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三回 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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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冲骨子里由来就最爱自己,何况他这些年没跟彭太夫人生活在一起,感情也是大不如前,在自己与彭太夫人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选择了自己,毕竟老娘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于是在任彭太夫人在嘉荫堂自生自灭了一阵子后,祁夫人便将其送去了显阳侯府的一个庄子上,当时想的是,至少在顾葭年底嫁到建安侯府以前,不能让彭太夫人死了,不然顾葭还得守一年的孝,又得明年年底后年年初才能嫁去建安侯府过“幸福”的生活了,那岂不是太让顾葭失望了?可让自己再与彭太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近半年,祁夫人又觉得实在膈应得慌,索性将人远远送走,便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也所以,顾冲才会有此一说。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想着彭太夫人一个人在庄子上,不定怎生孤苦伶仃,顾冲还是忍不住心软,更兼彭氏尤其是顾葭这些日子一找着机会,便会在他面前提起彭太夫人,倒是难得勾起了顾冲的几分良心,觉得兄嫂与顾蕴如今就算再不待见老娘,他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不就碍不着他们了?

只是顾冲话音刚落,顾蕴勾唇嘲讽一笑还未及发话,祁夫人已先似笑非笑道:“二叔这话就奇了,当初送太夫人去庄子上的决定,是你与侯爷商量后一并做的,你就算如今想接太夫人回来,也该问侯爷的意思才是,怎么倒问起蕴姐儿一个小辈来?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蕴姐儿怎生霸道,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连长辈的主都做得呢!”

顾准随即沉声接道:“你嫂子说得有理,你就算要问,也该问我才是,怎么问起蕴姐儿来?她是你的女儿不假,可首先却是顾氏女,很快更是要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了,你若是因一时口误败坏了她的名声,我第一次便饶不了你!”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说得顾冲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偏周望桂也因顾冲的话一肚子的火,继顾准之后沉声道:“老爷醉了,还是少喝两杯罢,省得回头说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顾冲还敢说什么,只能将满心的憋屈都强自咽下,一杯一杯吃起酒来,不一时倒是真如周望桂所说,吃得酩酊大醉,让周望桂没好气的命人先搀回宁安堂歇着去了。

周望桂这才与顾准和祁夫人道:“有一件事我想回大伯和大嫂,建安侯府那边自与顾葭……自与五小姐定亲以来,已好几次打发媒人上门希望两家能早日定下婚期了,说是建安侯太夫人自老建安侯走了后,身体便一直不好,这些年不过是勉力在主持中馈,如今好容易建安侯定了亲,就想能早日迎五小姐过门,也好帮建安侯太夫人分担一下。我先前一是想着五小姐还未及笄,二是四小姐还没定亲,总不好让五小姐灭过四小姐的次序去,如今四小姐既已定亲了,建安侯府又求得虔,所以我想尽快将五小姐的婚期定下来,让她早些过门,说来十四岁也不算小了,也好早些接手建安侯的中馈,让建安侯太夫人安享晚年,未知大伯与大嫂意下如何?”

自彭家出事举家搬迁离京以后,彭氏在顾家二房的后宅就越发萎靡落魄得厉害了,真正到了是个人都敢踩她一脚的地步,但还是那句话,谁让周望桂把顾冲管得太死,顾冲后宅里除了周望桂就只得彭氏一个,以致顾冲如今都还会偶尔去彭氏屋里歇一晚,因此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将她作践得太狠,家里是夫人做主不假,真惹急了老爷,卖个把个人还是做得来的。

及至顾葭让祁夫人送回二房后,府里的下人就越发不敢作践彭氏了,到底五小姐将来也是要做侯夫人的,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有求到五小姐名下的时候?

是以二房的下人渐渐都对彭氏和顾葭的一些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周望桂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形,但她如今早厌了顾冲,仍管着他不过是出于天性霸道和爱面子,有时候纵知道了彭氏与顾葭的小动作,她也懒得去理会,只要顾冲不去外面鬼混,她管他去死呢。

至于彭氏与顾葭,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尤其是顾葭,她那个侯夫人是怎么来的,将来又会怎么样周望桂都知道,难道还怕她翻出花儿来不成。

可如今看来,她还是太仁慈了,所以彭氏与顾葭才敢蹬鼻子上脸,她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她们还真以为她是病猫了!

顾准与祁夫人从来就不喜欢顾葭,到出了前番报恩寺之事后,就更是对其厌恶到了极点,只要周望桂做得不太出格,以致影响到显阳侯府和整个顾氏一族的名声,他们是绝不会管顾葭的好歹甚至死活的。

是以周望桂话音刚落,祁夫人已笑道:“这是喜事,何况二弟妹才是五丫头的嫡母,她的婚事本就该你做主,但凭你安排便是,你大伯与我都无异议。”

周望桂这么说,本就不是在征求顾准和祁夫人的意见,而是告知他们一声,闻言遂点头道:“那我就做主了,只是我进门的时间短,不知道公中嫁庶出小姐都是个什么例,先头三小姐又不算正经出嫁,所以想问大嫂一声,三千两应该够了罢?”

显阳侯府这样的门第,即便是庶女,三千两的嫁妆说出去也够寒酸了,但谁让顾葭惹了祁夫人的厌呢,所以祁夫人想也不想便道:“三千两嫁寻常人家自是足够了,只五丫头要嫁的到底是侯府,也不能让旁人瞧了我们顾家的笑话儿去才是,这样罢,我们大房再给她添两千两银子的妆,好歹她也在侯府养到了这么大不是?如此比着建安侯府三千两的聘礼,也不算寒酸了。”

建安侯府都快精穷了,当初给顾葭下聘时,手笔自然大不到哪里去,除了必不可少的如意金钗和八色果品茶叶等物以外,聘银不过才三千两,寒酸得简直都有些让人觉得是在打显阳侯府的脸了。

祁夫人与周望桂却什么都没说,顾葭自己拼死拼活求来的亲事,是好是歹,与她们什么相干。

只是盛京城嫁女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女方一般都比着男方的聘礼双倍置办嫁妆,所以祁夫人才说大房给顾葭添两千两银子的妆,以免旁人瞧了顾家的笑话儿去,反正那些银子都是彭太夫人多年的体己,花别人的银子为自己换好名声的事,祁夫人从来都是不吝于做的。

周望桂听祁夫人说大房都给顾葭添两千两银子的妆了,她不表示一下也多少有些说不出去,毕竟彭太夫人的体己祁夫人可没有独吞,而是与她一人一半。

遂也笑道:“我不比大嫂财大气粗,就体己出一千两银子给五丫头添妆罢,也不枉她叫我一声‘母亲’。”

顾葭的嫁妆便就此定了下来,六千两,说来已不算少,盛京城里好些落魄些的勋贵人家嫁嫡女,也就这个数了,只是建安侯太夫人一门心思娶个嫁妆丰厚的儿媳进门养活一家,也不知道回头她知道娶顾葭进门,自家只能赚三千两,而且这三千两顾葭还未必肯拿出来养活一家上下时,会是什么反应?

再加上董无忌一门心思宠妾灭妻,方雪柔既是个有心计的,必要时候还放得下身段,更关键等顾葭过门时,她已有两个孩子傍身了,顾葭未来的日子有多“幸福”,简直不言而喻。

顾蕴扯唇冷笑,她都已等不及要看这一出大戏了!

一时散了席回到饮绿轩,顾蕴才简单梳洗了一番,宇文承川便来了,刘妈妈与锦瑟卷碧给他行过礼后,便讨也似的行礼退了出去,顾蕴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戏谑宇文承川道:“你瞧瞧你得多面目可憎,把刘妈妈她们几个都吓成了什么样儿!”

宇文承川却笑道:“我管她们觉不觉得我面目可憎呢,只要你不觉得我面目可憎就好。”说完,一把将顾蕴抱了个满怀,良久方以鼻尖抵着顾蕴的鼻尖道:“如今全盛京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我可真高兴!”

最重要的是,她的亲人们不会再想着给她相看人家,他也不必再担心别的男人会觊觎她了,只可惜婚期还没定下,看来他得尽快向钦天监施压了。

顾蕴被他这般亲密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把头挣脱了他的大掌后,才娇嗔道:“谁是你老婆了,如今只是下了赐婚圣旨,又不是已经……礼成了,你这样叫我,是在嫌我年纪大吗?”

话虽说得娇嗔,眼神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很是凶狠泼辣,大有他敢说“是”,她立马给他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架势。

宇文承川见状,忙识趣的赔笑道:“怎么会,你才十八岁都不到,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黄金年纪,我可比你大了足足七岁,我还怕你嫌我老呢。”

顾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嘛,我不嫌你老就是好的了,你凭什么嫌我啊。”

娇俏妩媚的样子,看得宇文承川是心头火起,抱着她胡乱啃了一通,才喘气道:“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不行,我明儿一早就打发东亭去钦天监!”

心里的欢喜更是满得要溢出来,爱极了顾蕴知道他是太子后,依然不把他当上位者,彼此相处时,不忌讳他威仪,不与他以礼相待,仍然什么都敢说,仍然与以前一样与他相处的模式,不然夫妻两个日日相近如宾御前奏对似的,还算哪门子的夫妻?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宇文承川忽然道:“老婆……哦不,媳妇儿,我近来要用银子,你给我取一些呗?”

顾蕴挑眉道:“我就知道那个匣子你只是白在我这里放放,根本不是给我的,我充其量就一账房,说罢,要多少?还有,谁是你媳妇儿了!”

“什么账房,是贤内助好吗?”宇文承川玩笑了一句,才正色举起手掌翻了一下,顾蕴便知道他要一百万两了,忙去内室与他取了来,方道:“你忽然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是有什么安排吗?”

一百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哪怕他坐拥银矿呢,她至少也要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回头有了突发情况时,才好及时应对。

至于宇文承川明明把银票都送给了她,如今却又讨要回去之举,她压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悦的,她一早就说了,她在乎的只是他的态度,而不是银票,同样的,宇文承川也只是想表明他对她的爱重,这一点,他们彼此根本不用诉诸于口,已是心照不宣。

宇文承川本也没想过瞒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塞外建了一个马场,近来打算引进一批最优秀的战马,所以需要大约五十万两银子,再就是福建那边,除了银矿,我还一直在让人试做床弩,我刚去凌云峰那年,曾在枯竹大师的藏书里,发现过一张床弩的图纸,只是有些残缺不全。如今大邺最好的连弩也只能连发十箭,那个床弩一旦试做成功,却能齐发十箭,百箭连发,将来不管是对外,还是……,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放在你这儿的银票,指不定你还没捂热,已经全部花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将整个锦绣江山都挣来,双手奉于你的!”

顾蕴顾不得感动于他最后那句话,满脑子都是他竟在塞外有一个马场,在福建还一直让人在试做床弩两件事,不由暗暗感叹,有银子有战马,还有床弩这样能连发百箭的大杀器,将来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还有谁能挡得住他的脚步?

难怪他敢对自己放将锦绣江山奉于她的豪言呢,他的确有这个底气,前世他若没有早早死于非命,整个大邺必定是另一番格局罢!

------题外话------

本周之类一定要大婚,一定要让大家吃上肉,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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