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女人间的战争其实一点不比男人间的温情和婉,后宅如是,后宫更如是,依然意外于庄妃的阴狠毒辣,这样的招数她根本闻所未闻,庄妃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谁能想象得到,她温婉宁和的面孔下,竟有一颗这样歹毒骇人的心!
好半晌,她才喃喃低语道:“我早知道后宫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再白的纸到了这个大染缸里,也会给染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没想到竟骇人听闻至厮,实在太可怕了!”说着,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庄妃的所作所为,还只是后宫吃人不吐骨头的冰山一角而已,其他人诸如皇后贵妃,这样的事情必定也没少做,只不过他们暂时不知道而已,说来都是身不由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女人,一辈子只能依附于男人而活的弱者,又何必这样心狠手黑呢?
怪只怪皇上只有一个,僧多粥少,怪只怪皇家是这天下最尊贵却也最薄情的地方,不是你想不争就能不争的,不然就是一个死字,以致人性到了这里,早早便彻底的扭曲了!
宇文承川见顾蕴吓白了脸,话说回来,他听到这样阴毒的招数都觉得不寒而栗了,也就不怪她唬住了,忙道:“蕴蕴你别怕,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顾蕴低声道:“我当然不怕别人伤害我,我怕的正是你啊,将来若你也跟皇上似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你护着我有什么用,也得你护得住才成哪,由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哎,等我将来老了,不再年轻漂亮了,你还会一心一意待我吗?待将来你终于心想事成,唯我独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你不痛快时,你会不会嫌弃我,又去找其他年轻貌美的姑娘?”
这家伙,这番触景伤情也未免太风马牛不相及了些……宇文承川叹气,知道她不但吓着了,还吓得不轻,她的心狠手辣只是表象,其实她的心比谁都柔软,片刻才以调笑的口吻道:“你现在虽年轻,貌美也才沾边儿而已,我还不是在将就么,所以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顾蕴闻言,心情莫名轻松了几分,嘟嘴道:“这么嫌弃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巴巴的撵着我不放,脸皮厚得好做城墙的,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得到便立刻弃如敝履了。”一面说,一面作势要挣脱他的怀抱要下地去。
被他忙收紧手臂圈紧了,赔笑道:“哪有得到就弃如敝履了,好好好,都是我说错了话,你貌美儿不是才只沾边儿,在我眼里,你没有哪一处不美,眼睛美,鼻子美,嘴巴美,头发美,全身哪哪儿都美,全身哪哪儿都是我喜欢的,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惟恐你嫌弃我好吗,本来我处境就艰难了,宫里还这么多糟污事……你别因此就心生退缩,别因此就嫌弃我,后悔嫁给我好不好?”
顾蕴心情就更好了,果然甜言蜜语最好听,她忍不住抬头吻了宇文承川的下巴一下,才一脸倨傲的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看他表现?宇文承川一怔,随即便喜笑颜开了:“你是说,今晚上可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我现在就可以好好表现给你看,要不……”
被顾蕴一把把脸推开了,利落的跳下他的膝头,道:“说正事儿呢,严肃点,不然不但今晚上,明晚上也不给你表现机会啊!”
“行行行,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若不是前番可巧儿出了贵妃复宠的事,如今我夫纲不正的名声,可就不只是崇庆殿和东宫上下知道,阖宫上下都知道了。”
“那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罢……既然愿意,还这么多话,真是……”
夫妻两个打情骂俏了一会儿,顾蕴的心情总算不似方才那般沉重了,说到底,那都是别人的事,她做旁观者的,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与底线也就是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马婕妤就算说得再可怜,皇后就算再有备而来,庄妃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她们也奈何不了她啊,给马婕妤的身体里埋针尚算有证可查,让小皇子吸狐狸毛进肺里,却只是推测而已,小皇子都没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开棺验尸,也验不出所以然来了呀。”
宇文承川挑眉道:“不必庄妃承认,只要让六宫都知道庄妃的真面目,皇上碍于物议,少不得要惩治庄妃,这次降位份就跑不了了,还绝不只是降一级半级的问题,少说也要降到主位以下,届时老四再不能子凭母贵,想再争夺大位就又少了几分底气,我就不信他还能忍着什么都不做,那我就真服了他了!”
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釜底抽薪,直接让庄妃被打入冷宫,四皇子有个这样的母亲,在世人眼里,自然是绝了荣登大宝的希望,可四皇子既一早就存了雄心壮志,又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只怕到了这个地步,依然不会轻易死心,狗急了还要跳墙呢,还是循序渐进,逼他犯更大的错误,一次便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的好!
顾蕴点点头:“这事儿一出,宫里肯定热闹得谁也顾不上管我了,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给你好生做几身衣裳,不过益阳长公主就庄敏县主一个女儿,自来看得眼珠子似的,庄妃出事儿,就算不为庄妃与四皇子,只为了女儿,她又岂能有不干预的?”
宇文承川冷笑道:“崔驸马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儿子都七八岁了,她却一直蒙在骨里,等她知道了,以她那霸道的性子,岂能善罢甘休的,可崔驸马却宝贝那外室得紧,届时二人且有一场好闹呢,她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得过来庄妃呢?”
“哎呀,崔驸马看着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想不到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益阳姑母可真可怜,一直自己与夫君伉俪情深,却不知道夫君多年前就已背叛了自己,让自己很快就要沦为皇室乃至整个盛京的大笑话儿了!”顾蕴满脸的悲天悯人之色,只是怎么看怎么假。
看得宇文承川笑了起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要幸灾乐祸只管正大光明的幸灾乐祸便是,偏又要装出这副样子来,啧,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表里不一呢?”
顾蕴白他一眼,再不掩饰自己满满的幸灾乐祸,等这事儿一出,看益阳长公主还能不能闲得日日到处上蹿下跳的,还有庄敏县主,每次都拿鼻孔看她当她不知道么,看她以后还要怎么得意!
次日顾蕴去给宗皇后请安时,宗皇后明明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说出口的话却慈母范儿十足:“太子打小儿病弱,可怜见的好几次都差点儿熬不过去,好容易如今身体大好了,却第一次办差便给皇上给派了去治水,本宫光是想着治水由来最劳心又劳力,便愁得睡不着觉,是既担心他身体又吃不消,又担心他办不好差事惹皇上生气,只恨不能让老三代他大皇兄走这一趟了。你可得把箱笼给他收拾妥了,什么都给他带齐才是,省得他在外面委屈了,若是缺什么,只管打发人过来本宫这里取。”
正常人这时候少不得都要与宗皇后客气几句:“多谢母后关心,皇命难为,太子殿下虽是第一次办差,然万事都是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后就好办了,只盼殿下此番真能为父皇分忧。”云云。
只可惜顾蕴却不是正常人,张口就说道:“可不是吗,太子殿下第一次办差,父皇就派了他去治水,他哪能办得了啊,万一真如母后所说,回头既损了身子,又没能办好差事惹得父皇生气,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母后既这般心疼太子殿下,要不母后去与父皇说说,改派别人去罢,父皇向来敬重母后,母后的话父皇一定能听进去的。”
直把宗皇后噎得一口气哽在喉间,差点儿没噎死过去,再不敢唱什么高调了,假笑着与顾蕴应酬了几句:“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再心疼太子,也不敢违背祖训,少不得只能委屈太子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也的确该趁早多历练历练才是,不然将来何以担当大任?”便端茶打发了顾蕴,至此是真怕了顾蕴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次日一早,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宇文承川还是打早起来,轻手轻脚的梳洗更衣后,在顾蕴额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出了崇庆殿,离了东宫,直奔乾清宫而去。
却不知道,他才一离开,顾蕴便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说道:“陌上花开,愿君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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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凌晨跟老公去机场接小叔子的机,结果飞机晚点,回家都快五点了,总共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码字,实在撑不住写满八千了,请亲们见谅,么么哒,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