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若是找他,一来苍鹰武艺精强,二来他溜得极快,三来友军攻得正急,敌军虽然恼恨,但却丝毫奈何不了他。
迫雨学着苍鹰模样,施展神妙剑法,不停朝左右挥剑,斩杀敌寇。两人冲了不知多久,竟将敌阵冲出一条大缺口,跟在他们身后的友军越来越多,很快势不可挡。
苍鹰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瞧见鞑子主帅啦!跟我去取他的脑袋!”
众人一听,无不振奋,苍鹰毫不犹豫朝一方猛冲,说来也怪,那儿的敌军看似密密麻麻,守备严密,可等苍鹰来到面前,他们已经跑到别处去了,众人虽然绕了个圈,但一路顺利,所向披靡,竟将鞑子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鞑子想要转头对付他们,但苍鹰马步生风,转眼已经跑远。
迫雨登时领悟到:苍鹰在寻找的道路,乃是敌阵中的破绽。
就像武林中高手过招一般,即便再精妙的招式,一旦被人摸清套路,便能找到破绽,而破绽一旦暴露,便是落败之时。是以宗师对敌,若不能数招内取胜,便得缓下招式,令招式严密而莫测,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苍鹰天赋惊人,他能在千军万马中找到敌军破绽,敌人何时松懈,何时严密,何时退后,何时出击,敌方主将的心思,眼前敌人的士气,凡此种种繁复因果,苍鹰一眼便知,毫无迟疑。
便如同昔日楚霸王项羽领军,也不见他谋略如何出众,阵法如何精妙,但总是能以少胜多,横行无阻,打得天下群雄束手,即便敌人数目十倍于他,在他冲杀之时,往往溃不成军。
战场之上,一旦起势,战局便无可逆转。苍鹰握住了趋势,鼓起了气势,加上些许运势,局面登时天翻地覆。
迫雨觉得:苍鹰就是这样的人。他并非运筹帷幄的军师,并非决胜千里的谋臣,并非单打独斗的高手,而是属于战场的狼,翱翔赤空中的鹰。在战场之中,余人皆如羔羊,而他便是那洪水猛兽。
然而此刻众人已经深入敌军后方,每前进一步,守备便加倍严密,而那些蒙古先锋也已回过神来,纷纷回头,向苍鹰他们扑来。苍鹰笑道:“该撤啦!”马儿听了他的指挥,从敌军守阵之前擦了过去,朝前冲了一会儿,转了个弯,莫名间,众人来到了敌人阵型的侧翼。
常海查看形势,喜道:“夹击之势已成!先消灭敌人右阵!”
那些回守敌军猝不及防,前有巍山,后有常海,双方同时涌上,此时占据上风,人人杀红了眼,巍山手握沉重铁锤,左右开弓,将敌人脑袋各个敲碎,而常海神出鬼没,身法飘忽,用雄浑掌力将敌人震伤。苍鹰、迫雨、轻衫、铁盐也不停猛攻。蒙古人哪里抵挡得住?顷刻间被杀的丢盔卸甲,死伤惨重。
蒙古主将见形势不妙,吹响号角,朝城内撤回。众宋军想要追赶,但苍鹰喊道:“不要追,靠近城墙,他们有火炮!”
话音未落,一枚炮弹呼啸而至,在前方不远处炸裂,众将一时惊惧,失了战机,再也追赶不上了。
后方传来鸣金收兵之声,此役宋军以多打少,击败蒙古大军,乃是近年来罕见的大胜仗。但姜才将军生怕众人急躁追赶,中了敌人埋伏,于是令众人回营,从长计议。
苍鹰骑着马儿回到营中,迫雨赶上来说道:“苍鹰哥,你真了不起,只要跟着你,敌人再厉害,咱们也不怕。”
苍鹰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迫雨见他如此,心下奇怪,问道:“苍鹰哥?你怎么了?”
苍鹰嘴角带笑,说道:“还不够。”
迫雨奇道:“什么还不够?”
苍鹰道:“你夸的还不够好。你应当说:苍鹰哥哥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真乃古往今来第一名将,便是白起在世,项羽重生,只怕也.....”
巍山赶上来,一把将苍鹰抱了起来,大口在他脸上一亲,喊道:“真是好小子,不枉师兄我的栽培。”苍鹰惨呼道:“好臭,好臭!”
巍山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嫌你师兄臭?师兄当年还不嫌你这个尿床的小子臭呢!”
苍鹰怒道:“我再臭,比得上我的小侄女吗?这闺女一个月前尿了我满脸哪!”
巍山闻言,脸上无光,立即岔开话题,道:“你这次立了大功啦!咱们把鞑子打得哭爹喊娘,若是再打上这么十场胜仗,非但扬州城稳如泰山,夺回襄阳、樊城,也非痴人说梦。”
三人走入大营,见正将姜才站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放着地图,见他们进来,面露苦笑,摇头说道:“诸位好生英勇,敌人数量三倍于我军,可却被咱们打得落荒而逃。唉,可惜蒙古鞑子狡猾,派兵偷袭扬州,咱们虽然获胜,但也只能撤军了。”
巍山大惊失色,急道:“大人,扬州城有李大人驻守,鞑子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去。咱们索性一鼓作气,将瓜洲拿下再说。”
姜才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虽然取胜,但若是鞑子退入城中,咱们没有攻城火器,也不能长久作战,届时陷入胶着,一旦被敌人包围,那咱们可就没法回扬州了,咱们刚刚那一仗,为的不是夺城,而是为了退军。”
巍山哀叹一声,知道姜才所言不虚,虽然心下失落,但也无可奈何。
常海沉吟片刻,道:“大人说的不错,咱们此番偷袭失败,进退不得,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姜才霎时露出沮丧之情,说道:“难,难,难,败得太多,局面太糟,鞑子势大,也不知.....咱们扬州,又能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