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纲迈步就进去。

周宏连忙跟着，迅速地拍了拍郭四与韩三的肩。道：“老头杀气腾腾的样子，我跟进去看看。”

周宏走进礼堂，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就看到贺纲教授已经利索地上了台。周宏心里一惊，方才感觉老头杀气腾腾看来没有感觉错。

过道的学生发出不小的轰闹声，保安与执勤的学生也都认识贺纲，不敢拦，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贺纲教授上了台。

电影明星嘉宾们不明所以，以为上演什么意外环节，最感惊呀和不知所措的就是台上的男女主持人了，两个人互看一眼，手心一下出汗了。

贺纲却没看他们，走到中央，白发苍苍的头颅扫射了全场。男主持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女主持人就是法学系的，知道老教授也说话了，立刻小步跑过去，乖乖地把话筒递到教授手里。

贺纲清了清嗓子，道：“我叫贺纲，法学院教授。今天登台是想冒昧说几句话，耽误大家一点时间。”

台下开始噼里啪啦响起掌声。

舒雅神情微楞，也跟着鼓起掌来。

“我也喜欢电影。”贺纲说道：“我认为电影是现代工业文明的集大成者，有关人类社会的所有主题都可以在里面反映。在座的许多电影工作者比我感触更深，我要说的是，在旧社会，这一行地位可并不高，说是‘戏子’也差不多。”

老教授“戏子”的话一说，在座许多人脸上就挂不住了，一个个转头问这老头说哪冒出来的，是不是组委会特意安排的。

“这显然是贬低了。”贺纲说道，“解放后，我们有个新名词，叫人民艺术家。我觉得这个好，真好。我很怀念这个称号。现在，明星叫偶像。我觉得不妥，希望在座的明星反思一下，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大家这么崇拜？抬得太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很惨。”

整个礼堂一片寂静，后排的有些同学想鼓掌却被这气氛压住，靠近明星们的电影协会的同学们则脸色尴尬。

“我说的是外行话，说到底，其实就是嫉妒你们。”贺纲教授忽然话题一转，语调轻松起来，“其实是这么一回事，今天我上课，结果发现我的学生都跑来这了，我就纳闷了，我怎么就成为不了学生们心目中的偶像呢？”

周宏笑了，这老头有意思，原来是学生翘课他跑过来抓学生回去的。就这么简单一个事，居然弄出这么大阵势！

“贺教授，您是我们的偶像！”台下有学生高声呼喊，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贺纲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冤枉了学生，他们也不是来特意看这庆典的。如果说，他们是因为个人喜好，翘课来这里，我不反对的。这是什么？”说到这，贺纲神色严肃起来，道：“这就是自由。听我的课和来这里，怎么选择，是学生的自由。但是，我要说的是，我的学生是被系里面领导行政命令拉到这来的，作为百年名校，连正常的教学秩序都保证不了，这是什么？这是燕大的耻辱！是每一个公民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