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敲门声响起。
“进来。”孙元化皱了皱了眉头。
“大人,官衙外面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求见。”下人进来禀报。
谁,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他不是,呃,孙元化一摇头,虽说他同意了赵海明回乡修养,但是朝廷旨意未下,赵海明确是指挥使。
“让他在官厅等候,待本官更衣。”孙元化嘴角厌恶的抽动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定是为了威海水师战败之事,哼,如今他还是名义上的威海水师主将,当然不想因此牵连。
对于大明官场的推功揽过,他是见识多了,没法子这就是官场。
赵海明恭敬的施礼,恭候孙元化安坐案后,才挺直腰身,这就是大明文官特有的待遇,他赵海明三品武将见到五品巡抚,你也得恭着敬着,文尊武贱啊。
“赵大人不在家里修养身体,来此有何公干啊。”孙元化刺了一下赵海明,你不是身体有恙嘛,还乱跑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属下听闻一件紧要之事,不得不拖着残躯前来禀报。”赵海明特意顿了一下拐杖。
“赵大人心里还是有登莱战事的,只是本官已将威海水师败讯快马飞报京师了。”你就别多言了,我已知晓朝廷与内阁,你且回去等着得了。
“大人,李弘如何讲的此番战败。”赵海明望向孙元化。
“他言道济州明人战船庞大,是几艘福船大小,火炮奇多,根本不能近身,而朝鲜水师战船上火炮极少,只有一两门,他们就是被火炮击溃的,战败后他们分路突围,这才回返登莱。”孙元化以最大的耐性回道。
他心里拿定主意,如果这个赵海明继续不知趣,说不得申斥于他了。
“大人有所不知,此番会战,只是一交手,李弘就率先逃亡,将朝鲜水师弃之不顾,如今朝鲜水师生死不明。”赵海明痛心疾首道。
“呃,”孙元化双眼蓦地大睁,“你怎的晓得。”
“大人,属下毕竟统领威海水师多年,与老部下交情甚笃,此番大败后,有老部下向本将诉苦,言道,此番败得窝囊,事后还要追究其罪责,心中不忿,让本将为他们做主。”赵海明拱手急道。
“这,是真的吗。”孙元化此时汗流浃背,心头电转。
他是后怕之极,朝鲜与大明近在咫尺,向来是大明属国,一向对大明恭顺。
当然大明也是对朝鲜仁至义尽,倭国数十万攻朝,大明耗尽了国库,十年才将倭寇赶出去,朝鲜人至今感恩戴德,这也是几位皇上极为自豪,常常挂在嘴边的快事。
如今大明援助朝鲜夺回济州,明军水师却是将朝鲜水师置于险地不顾,独自逃回,可想而知朝鲜君臣的愤恨。
朝鲜君臣必会派遣使节到京师陛见,告发此事,追究其罪责。
朝廷如何,要是十余年前,自行象征性的处罚一下军将算了,但是如今不同,朝鲜对于大明极为紧要。
建奴虽说数年前迫和了朝鲜,给予了建奴些钱粮,但是没有派军协助建奴,尤其是没有让水军帮衬建奴。
如果此番一个处置不好,朝鲜完全倒向建奴,那么建奴就是如虎添翼。
孙元化脑补一下,如果建奴有朝鲜水师相助,京畿登莱各处沿海就可随时出没,大明北方必是烽烟四起,绝无幸理。
所以朝廷很可能会答应严惩逃跑的军将李弘,以安朝鲜君臣之心。
那么李弘是谁决定任命的,他孙元化,他任命李弘为署理登莱水师的,那他很可能受了此事牵连,退一步讲,内阁和天子没有惩处他,仅是朝野的非议他也受不了,最起码一个识人不明的风评他就受不起。
“此事千真万确,威海水师镇抚尚固提告李弘,告其临阵脱逃,丧军辱国,有负圣恩。”赵海明拱手正容道,“如今尚固和两个船头就在官署外。”
孙元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估摸九成此事为真,好几个出首提告,那不是赵海明一忽悠就能来的,尤其是还有个镇抚。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怕将来追责,自身难保,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此作为。
“将他们传唤进来。”孙元化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他不能不处置,否则,朝廷追究起来,他就有敷衍包庇的嫌疑,他当然不可能留给别人这个借口。
至于有没有人利用,呵呵,登莱巡抚是大明十几个巡抚之一,在治所可说是权限极大,眼馋的不要太少。
什么,如此艰险的地方有什么可争的,看不开人的多的是,当初他孙元化自己也是如此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