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个皇帝弟弟简直是疯魔了。
当真是天下男子都看不出这种女子的假模假样么?阮娇娇哪里是知冷知热的女人?分明就是披了一张羊皮的蛇蝎,心肠歹毒得紧。
宝音对赵炔一梦见爹娘的诡事,更是存疑。
“你说父皇母后怎么恁地偏心?倒是把你渡化了,为何从来不如我梦,也不来教导我该如何做人?”
赵焕轻笑,“大抵是我愚昧,令爹娘看不过眼吧。长姊机智过人,哪须教导?”
“得,你嘴巴也学乖了。”宝音看着赵炔,抿了抿笑,“说来你能放得下,也是好事,可我就是觉得,怎么你不像个皇帝了?”
不像个皇帝这种话,也就宝音敢说。
光启帝一听,朗声一笑,“再有几年,等云圳长大一些,我就不做皇帝了。”
“不做皇帝做什么?”
“学长姊,结庐而居,种菜养花,悠闲度日。或是……”光启帝停顿一下,叹息一声,“找个深山老寺,了去尘缘,修出无量福分,再得见天堂,与爹娘团聚。”
去天堂团聚,在宝音听来,就是他不想活了是一个意思,当即生了些防备,又说了些让他宽心的话,甚至对他不理朝政之事,也不敢再多言劝说了,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走了极端。
陈岚求见的时候,宝音正在同光启帝说鼓楼那边“王氏饭馆”的腌卤和家常小炒味道不错,她和囡囡都很喜欢,试图唤起光启帝的求生欲。
听了李明昌的通传,宝音大喜。
“快传。”
在皇帝跟前,她居然抢话,替皇帝做了决定。一听这话,李明昌愣住,宝音也愣了愣,看了光启帝一眼,笑道:“是长姊僭越了……”
光启帝摆摆手,“你我姐弟,无须客套。李明昌,快传通宁公主进来,再叫小椿子去御膳房要些果点,我们姐弟三个,要好好叙叙话……”
自打光启帝醒过来,陈岚是每日都会入宫为他请脉问诊,行针开方。不过,除了问一些病情相关的事情,她很少说话,偶尔赵炔想与她说上几句,她也是沉默或是敷衍,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想起来了往事,还是没有想起,她的疯又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陈岚的事情,赵炔是听宝音说的,心中也是义愤,但此事关系女儿家名节,正主都如此淡然,他反而不好主动说些什么。
如今恰好宝音在此,他认为可以趁机同陈岚说说话,解开她的心结。
不料,陈岚进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再为他切了脉,突然退后两步,扑嗵一声就跪在了面前。
“敢问陛下,何时北征,为大晏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开疆阔土,一统草原?
这样的话从一个柔弱的女子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光启帝微微怔忡,与宝音长公主对视一眼,顿时觉得此事不妙,眉头蹙了起来,而宝音迅速弯下腰身,想去扶起陈岚,却被她拒绝了。
“姐姐,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宝音的手指僵在半空,抬头看光启帝。
光启帝微微拂袖,将双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地询问:“通宁,你为何会有如此惊人之语?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岚眼皮半垂,沉默片刻,慢慢地道:“兀良汗狼子野心,早已觊觎我大晏江山,多年来一直在筹谋南下。若任由他们厉兵秣马,发展壮大,再准备充分,我们便失了先机。何不先发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