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在恩和的搀扶下,慢慢踏着杌子走下马车。
宋家人欢天喜地的迎上来。
东定侯府带来的礼品多,但随行者却只有那么几个。
娴衣、朱九,谢放、白执几个侍卫,然后便是时雍的丫头。
人群里,宋长贵目光切切,王氏则是精准地察觉到了时雍的脸色不好。苍白、憔悴,倦乏,尽管这姑娘今儿特地穿得鲜艳了一些,脸上妆容也整齐,还是让她忧心不已。
“哟,这是怎么了?”
王氏是个妇道人家,性子又爽直,并不避讳太多,从恩和手里接过时雍,扶入大门,就当着赵胤的面询问。
“怎么回事?白着个小脸?”
时雍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尴尬地笑了一下。
“换了床,我睡不踏实……”
她话音未落,就听赵胤道:“岳母大人,都怪我没有照料妥当,让阿拾难以成眠。”
难以成眠……
时雍心里狠狠一跳。
若不是赵胤表情严肃,说得一本正经,他都要怀疑这厮故意在说荤话了。
幸好,宋长贵和王氏没什么反应。
看赵胤伸手来扶时雍,满是怜惜的样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缓和下来。
认真说来,侯府里没有婆婆妯娌相处,也没有更多人管束,只要姑爷疼爱,阿拾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里走。
时雍身子很不舒服,神情也有些疲倦,既然赵胤要做好人,她便索性倚在他的身上,娇声娇气地配合。
“娘,你有没有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都备好啊?我在那边吃不习惯,都快馋死了。”
赵胤的眉梢不经意一跳。
在无乩馆,他又何尝不是让灶房变着花样为她做吃的?
不料得了这么个评价。
王氏瞄她一眼,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知不知羞?都嫁人了,还惦记娘家这一口吃食。知道的,说我手艺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弱待你呢。”
时雍嘴角微扬,撒娇一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
“可不就是弱待我么?”
赵胤眉头又是一沉,幽幽看来,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宠溺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便是想吃岳母大人做的,也可每日差人来取,这有何难?”
时雍牙根痒痒。
这厮可真会装啊!
说得好像她有机会差人似的。
三天时间,她差点连床都下不了!
话说到这里,时雍也不客气了,顺竿子往上爬,“那我往后,是不是随时都可以回来吃呀?”
赵胤语声温和:“只要你想。”
时雍勾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瞄他一眼。
“若是我想让你陪呢?”
赵胤微微眯眼,审视般看她,一声低笑,目光深邃难辨。
“为夫自然奉陪到底。”
……
……
赵胤不是头一次来宋家,但这么上门还是第一次。
宋长贵将赵胤引入客堂入座,早有王氏备好的茶水果点送上来。
翁婿二人官阶不同,但所属公务却有不少联系,倒也不缺话题,宋鸿年纪虽小,也被王氏喊到了堂上陪坐,听姐夫和父亲说话,见见世面。
赵胤上门前,宋长贵还有些忐忑。
毕竟他也算不得正经岳父,心里多少虚了点。
不料,赵胤比他以为的更为温和有礼,有问有答,并不摆侯爷和上官的架子,还时不时关心的问一下宋鸿的学业,见这小子机灵,他又好一番言语鼓励。
宋鸿心花怒放,再三拘礼,说要好生读书。
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脆生生的,讨人喜欢。
宋长贵见状,更是舒心了几分,想想赵胤为他们家做的一切,甚至有些感恩戴德了起来……
与其说是阿拾改变了宋家的环境,不如说是赵胤。
老宋家能翻身,全是遇到大都督开始的。
客堂里翁婿俩相谈甚欢,后院里,时雍却被王氏拉着审问。
“你老实说,怎么回事?”
对着王氏的眼睛,时雍一怔。
“娘,你要问什么呀?”
王氏侧过脸,拉住她的手,观察她的面色,“侯爷是不是待你不好?”
时雍摸了摸脸颊,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热了热,“没有呀。娘为何这么问?”
王氏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你别想瞒着老娘。看你走路都不得劲儿,说,他是不是打你了?”
时雍的脸,唰地一红。
这叫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