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冷晴的声音,炎子明终于缓缓睁开了他那双微微阖着的眸子。
冷晴站立的地方恰好在炎子明的视线边缘,可因为背上的伤势,趴在床上的炎子明也没办法挪动脑袋去看冷晴,炎子明便只能掀着眼皮,斜着眼睛地看着冷晴。
与冷晴四目相对后,炎子明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缓缓张口,吐出一句语气颇为幽怨的话来:“你说疼不疼?你也真是狠得下心啊!居然能下如此狠手地往我背上缝上三十七针!”话音一顿,炎子明又意味不明地加了一句:“连王泉和牧文都不敢。”
炎子明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却又含着明晃晃的让人听得出的幽怨,且他面上表情亦十分哀怨。尤其是炎子明说完了还不忘将他那双苍白的唇一撅,一副十足十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与他往日里的恣意潇洒截然不同,却又别具一番风情。
然而,冷晴此时可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炎子明这番故作出的别样风情,因为冷晴闻言,却是直接将双眸一瞪,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满面哀怨的炎子明。
也不怪冷晴如此,实在是连冷晴自己都没敢认真去数她究竟给炎子明缝合了多少针,可现在看来,炎子明怎么比她这个动手缝针的人还要清楚缝合的针数?!!
炎子明见冷晴倏然张大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瞪着自己,全然一副傻愣愣的模样,炎子明下意识地就裂了嘴角笑了起来,可是炎子明刚一笑,颤动的胸腔就牵扯到了他背后的伤口,疼得炎子明当即就收了笑意,转而龇牙咧嘴起来。
疼过那一阵儿后,炎子明也不敢再放肆了,便只能撇了撇嘴,继续语气幽怨地说道:“瞪着我做什么?从你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后面你扎的每一针,我都替你一针一针地数着呢!足足三十七针,一针不差。
还有啊,你肯定从来没有碰过针线这种东西吧!因为你缝合到第十二针的时候,你扎错了地方都不知道将针抽出来重新扎,居然就那样直接在我的伤口里面乱挑!!我说冷大小姐,您老人家这是当我的皮肉是破布衣裳,可以随意挑着针线缝不成?您老人家这手法……今天躺在这里的若是换成其他人,就是活活痛死,也不足为奇了。”
对于炎子明这近乎控诉般的言辞,冷晴没有做出丝毫反驳,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任由炎子明一字一句地控诉她的过失。
眼见着冷晴竟将头低了下去不看他,炎子明顿时更加委屈了:“我承认我平日里是爱与你斗嘴,总喜欢有事儿没事儿地就气着你玩儿,可你也不至于逮着机会就如此报复我吧!”
说实话,冷晴很无辜,她也不想让炎子明活活遭罪啊!再说了,也不能怪她活到如今这二十三岁的年纪却从来没有碰过针线,因为她是冷晴啊!虽然她早早地就没了亲生父母,可她自小就有蒙爸爸、蒙妈妈疼爱着,二老自将她接到蒙家后,从来就没让她穿过缝补过的衣裳,蒙家也根本没有针线这种东西好吗!!所以从来没碰过针线,真心不是她冷晴的错……
不过,冷晴也是至此才恍然大悟——
她竟然不知道,原来炎子明竟然全程都是清醒着的吗?而且,正如炎子明所说的那般,她的确在缝合到第十二针的时候出来那么一点点……小意外!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炎子明从头至尾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唯独在她缝合到第十二针的时候,炎子明却将他手中一直握着不曾放开的白令掉在了地上,却原来是炎子明那一下没有忍住疼痛吗?
可是思及此,冷晴又有些想不通了:既然炎子明在一开始就醒来了,他为什么不睁开眼,不告诉他们呢?为什么非要默默地忍受着缝合伤口的疼痛??
抬头看向趴在她面前的金丝楠木床上,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炎子明,冷晴抿了抿唇,筹措了一会儿,才张口问道:“那你怎么不睁开眼告诉我们你已经醒了?为什么要默默地忍受着?”心中是怎么想的,冷晴也就怎么毫不避讳地将她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对于冷晴这等傻乎乎的疑问,炎子明的第一反应是不予理会的,可炎子明却在思绪转动间,仍旧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冷晴:“我要是那会儿就睁开眼睛告诉你们我已经醒了,你能保证你还能下得去那个手?”
对于炎子明的反问,冷晴选择了默然。因为炎子明这话的确没有说错,如果炎子明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让为他缝合伤口的冷晴知道他醒来了,别说炎子明能忍住缝合伤口的疼痛,就是冷晴自己……若她见他醒着,也定然没办法再下那个狠手了!
毕竟只要炎子明一直不睁开眼睛,冷晴就可以一直当做炎子明仍处于昏迷状态,冷晴就可以少些顾虑。
只有冷晴心无所虑,才能在缝针的时候保持镇静,才能将她手中的缝合针扎得准确,轻易不会出差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