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拱门上的那块天蓝色帷幕从中间分开挂在拱门两侧,一眼看过去,便能瞧见开在正对着拱门的那面墙壁上的窗户,以及摆在内殿中央的两个有成人膝盖那么高的火炉。许是因为眼下清心殿地底烧了地龙的缘故,是以那两个火炉里面并没有炭火。
眨眼睛,两名粉衣宫女已经跟着炎子明穿过了那扇满月型拱门,内殿的布置便立即跃入两名粉衣宫女的眼帘——
她们右手那边的墙下摆着一张顶上罩着淡黄色的四方床帐,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大床。床上一条橘色缎面棉被铺得平平整整,被面上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床头边摆着一张与床面同等高度的金丝楠木四方小几,几上搁着一个有成人手臂长的青铜灯柱,灯柱柱身上雕刻着一条盘桓的巨蟒,灯罩上镂空雕琢着云纹。灯柱脚边搁着一高一矮两摞线装蓝皮书籍,每本书籍都比成人的手掌还要厚些。
两名粉衣宫女又齐齐将视线转向她们的左手边,只见一张金丝楠木长榻规规矩矩地摆在左侧那面墙下,榻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白色羊毛毯,在榻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金丝楠木矮脚桌,桌上搁着一把七弦琴,而琴前……
一名随意披散着三千青丝,身上罩着一件天青色厚氅的女子背对着拱门的方向,盘膝坐于榻上的矮脚桌前。女子的脸微微垂着,如瀑青丝垂了些许在女子脸侧,却将女子的侧颜遮得严严实实。女子白皙的纤纤十指缓缓抚于她身前的那把七弦琴上,连续不断的缥缈琴音徐徐于这间殿宇内飘散开来。
在刚刚踏进这间殿宇时,两名粉衣宫女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只是碍于身份,她们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询问身为太子的炎子明罢了。
如今亲眼证实了之前心中的惊疑,两名粉衣宫女瞬时间面面相觑——谁能告诉她们,这是个什么情况?太子殿下他究竟想干什么!!!
适时,就见两名粉衣宫女在炎子明身后眉来眼去地互相轻轻推了推对方,一声几不可闻的“你去”不知是从谁的口中溢出,顿时让这场面瞧起来很有些她们在互相推诿的感觉。
最终,只见跟在炎子明身后左侧的那名粉衣宫女深深呼吸一次,而后壮着胆子朝炎子明疾走两步,伸手便要去抓炎子明垂在身侧的左手。
原本正不疾不徐地朝着长榻的方向走的炎子明倏然感觉他身后有人靠近,炎子明的唇边当即便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讽笑。
在那名粉衣宫女的手抓住他的左手掌前,炎子明不着痕迹地一挥左手,只让那名靠近他的粉衣宫女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厚氅衣袖。
虽然没有抓住炎子明的手掌在那名粉衣宫女的意料之外,但瞧见炎子明随着被她抓住衣袖的动作停住了脚步,且将他那只已经迈出去一半的左脚顺从地收了回来,那名粉衣宫女便也没有多想。
这厢,忽然被拉住衣袖的炎子明驻足侧头,炎子明并没有急着甩开拉住他衣袖的那名粉衣宫女的手,而是垂眸看了一眼他那只被人拉住的衣袖,后又抬眼看向拉住他衣袖的那名粉衣宫女,只见炎子明面上罩着浓浓的疑惑不解。
“殿下!这……”不等炎子明开口询问,拉住炎子明衣袖的那名粉衣宫女便已率先张口。犹如黄莺出谷的轻柔嗓音,轻柔得仿佛是在人的心头上拂过一般,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然而,粉衣宫女才说了三个字,话音便倏然一顿。
在炎子明充满疑惑的目光下,只见那名拉着炎子明衣袖的粉衣宫女斜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稳如泰山一般地背对着他们坐在榻上的那名安然抚琴的女子,粉衣宫女终是咬唇道:“殿下,您是不是走错寝殿了?”
“我没有走错啊!”炎子明闻言,面上的疑惑越发浓重了。
另一名粉衣宫女闻言,当即往前两步走到拉住炎子明衣袖的那名粉衣宫女身旁,面色为难地低声朝炎子明道:“殿下,奴婢们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教导殿下新东西的,这……有外人在场不合适!”
原本还满面疑惑之色的太子殿下一听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
只见炎子明薄唇一撅,鼓着腮帮子大声反驳道:“她怎么能是外人呢!她可是我新招进宫的琴师!她每天都会抚琴给我听的!她不是外人,是内人!!”
炎子明刚一喊完这话,原本飘散了满殿的琴音戛然而止,显然是炎子明他们这厢的声响终于惊动了那名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榻上抚琴的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