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和萱姐儿还在兀自感慨,不多会儿,蒋邵明身边的小厮回来了,满头大汗拖着一灰袍书生,在屏风外跟蒋邵明回话:“少爷,张先生到了。”
蒋邵明立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拱手行礼“张先生,久仰。”
书生回以一礼,接着却瞥了侍立一旁的小厮道“就是你叫了他来要买我风筝?我却凭甚要给。”
语气里傲气十足,也不等蒋邵明有所回答,自顾掀袍坐了。
蒋邵明似有一瞬间的怔愣,后才响起温和的嗓音:“张先生,在下唐突,若家人有失礼之处,先赔不是。”
慧姐儿她们三人许久没有听见声音,也不知那张先生是何表情,萱姐儿实在喜欢那风筝,便要出去,却被李语义一把扯住。
又在丫鬟书韵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书韵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先生并不是那贪图繁华锦绣之人,不过是求一先生弃之如履的风筝罢了。”
张先生似是往屏风处望来,蒋邵明见状解释道:“张先生失礼了,是小妹和几位小友在那屏风后。”
却不好再解释说话之人是丫鬟,恐被以为怠慢。
“世人皆有所求,芸芸众生求所求之求,风筝又有何不是在下之求。”
李语义沉思一会儿,又在书韵耳边耳语几句,书韵便又道:“先生画中只有心头好,再无旁物,又得春日梅那般奇遇,想必是高洁风雅之人,那风筝不过是先生累赘。”
张先生哈哈大笑,起身拱手一礼:“遇小姐,梅之幸也。”
“小姐若喜那风筝便是赠予小姐又何妨,只小姐家人再不可以势压人。”张先生又道。
蒋邵明这才知方才被冷遇的缘故,脸颊泛红,一片火辣辣,转而怒瞪小厮一眼,再次躬身欠身致歉。
“敢问先生大名,家住何妨,在下一定略备薄礼上门致意。”
“薄礼便算了,在下张若生,字梅,家住宾阳县世代耕读,此番却是上京赶考,进城前遇东山上春梅绽放,一时痴意却不知何时钱袋掉落没了盘缠,却又在进城后巧遇风筝节,这才凑齐银两重新上路。”张若生见蒋邵明本人并不如书童那般是仗势欺人的俗人,心里有了些微好感,便也简单说了自己境遇。
“先生否极泰来,他日必能高中。”蒋邵明唏嘘。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梅却独爱茅屋山水,奈何孝道不可违。”张若生摇头叹道。
蒋邵明也跟着低落下来,谁不喜山中风光,自由自在,可是家族、孝道哪一样都得逼着他们在红尘里打滚。便是屏风后刚得了风筝正兴奋的萱姐儿并另外两姑娘也沉默了下来,这里头谁又没点不快活的时候。
气氛短暂的沉默后,几人又重新谈起张先生偶遇春日梅的际遇来,几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不过却是蒋邵明和张若生谈,李语义听再不发言,慧姐儿和萱姐儿则在商议拿了风筝改日央着家里办一聚会,顺便跟全益州的小姑娘们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