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五百精骑,分散隐藏于拉脊山白狐峰北麓已经有六天时间,白狐峰顶端终年积雪,雪线以上的形状象一只伏于云端的狐狸。
雪线以下,是野花遍地的高山草甸,草甸以下,才是参天的树林,四季松柏长青,林间古藤如虬,融化的水雪潺潺地流下,清冽冰凉。
这里因为是大唐和吐蕃的分界线,近年来两国战争频繁,边界线上极不安全,不管是大唐和是吐蕃的普通民众,都很少到这种地方来。
山间飞禽走兽成群结队到溪边饮水,有些甚至根本不怕人。上百只岩羊混到了李昂他们的战马群里,和战马抢食溪边的肥美的水草;
华秋带人合围上去,一次成功射杀了三十多只岩羊。一只岩羊有一百多斤重,两只便够百人饱餐一顿了。剥下的皮,还可以用来做气囊,如果要横渡黄河的话,就要用上了。
和血流飘橹的石堡城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野花在高山草甸中静静地开放,人迹罕至,如世外桃源。
李昂在树林里剥开了一块木皮,以此为靶子,苦练箭术。
士兵们都以能给他提供指点为荣,这让李昂的箭术进步很快,至少在十步外每一箭都能射中靶子了。
陇右和吐蕃交界的地方,都是重峦叠嶂的山脉,大军难以通行,却给小股人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大家显得很放松,李泌就在旁边的松树下打坐,李昂一边练箭,一边和他聊道:“王忠嗣在军事谋略方面可谓水准一流,但这政治手腕还真不怎么高明。”
李泌抬了抬眼皮答道:“但不可否认,王大使颇有古风。”
“古风?古风能救得了他的命吗?”李昂臂力大。把手上的三石弓拉得圆满,嗖的一声,劲箭大部分没入松树干内。留在外的箭尾不足三分之一。
“李舍人认定王大使难逃此劫了?”
“就他那样的政治手腕,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除非他倒戈反咬太子一口。”
“然李舍人打算倒戈吗?”
李泌的意思很明白,王忠嗣倒了,你在陇右的处境更加不妙,除非你也倒向李林甫,一同加入攻击太子李亨的行列。
李昂拉了拉空弦,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太子的人,就算依附李林甫。也不能说是倒戈或背叛。”
李昂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并不轻松,王忠嗣的政治手腕真是让他大失所望,他本想驱虎吞狼,但现在看来,王忠嗣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王忠嗣一倒,陇右就真的由董延光说了算了,加上朝中有李林甫撑腰,自己到时在陇右将再无立足之地。
下一步该怎么办,这真需要好好谋划一翻才行。
“拿下石堡。只要拿下石堡,圣上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别说是董延光。就算是李林甫,也奈何不了李舍人了。”李泌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昂收起弓箭,撇了撇嘴说道:“你咋不让我上天?我上天去做神仙,李林甫他们可就更奈何不了我了。”
李泌笑了笑说道:“李舍人可知,当年信安郡王长途奔袭,一举拿下石堡,所用的兵马几何?”
这个李昂还真没打听过,他老实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