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陪着李世民把马车停放到山下的一个平整广场中,这个广场一边盖着不少砖瓦水泥的房子,那是王府亲兵们的住处,而在这排房子后面,则是一些用木头茅草制成的工棚,吐蕃战俘都住在工棚里。
而这个广场中心则堆着刚开采出来的石炭,形成一个小煤山,一些特制的马车正在旁边装石炭,这些石炭是要运到长安的各个水泥厂里,马车是王子豪开办的车行里提供的,专门用来运送石炭,石炭开采的巨大利润李愔占了,不过周围相关的产业却都交给了王子豪,这里面的利润虽比不上石炭,不过也十分的可观。
在山上已经开采的矿床上,无数衣着破烂的吐蕃奴隶正在监工的鞭子下辛苦劳作,这些奴隶十人一组,脚上都带着铁镣,挥舞着尖镐将大块的煤开采出来,然后放在一辆特制的小推车上,由专门的人运到李愔所在的大广场上。
“父皇请看,这里就是黑石山,山上和周围方圆数十里都是石炭,开采成本很低,不过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儿臣买下不少的吐蕃战俘做为苦力。”李愔跟着李世民跳下马车,指着眼前忙碌的景象说道。
李世民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似是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而且还兴趣十足的走到广场中间那个小煤山旁边,看那些装车工往车上扔块炭。
煤矿上的活并不都是由吐蕃奴隶做,他们只负责石炭开采这个最苦最累的活,另外像将石炭运送到广场和装车的工作,还有一些做饭、烧水、缝缝补补之类的活,都是雇佣周围的贫苦人来做,算是李愔占了黑石山后对他们的补偿,毕竟他将这里买下后,这些贫苦人在冬天就不能取石炭取暖了,另外李愔给他们开的工钱也比较丰厚,足够养活一家几口人了。
正在这时,一老一少两个装车工好不容易把一辆车装满,现在正是正午的时候,两人都是热的全身冒汗,黝黑皮肤上飘满了黑色的煤灰,被汗水侵湿之后,形成一层黑色的污泥,看上去十分的肮脏。
这对老少正打算休息一下,走到旁边的水池边,捞起一块分不出颜色的毛巾,拧干了在脸上和身上胡乱擦了擦,这倒不是为了清洁,只是想借水分的蒸发凉快一点罢了,然后就冲到水池右边一个简陋的凉棚里,从一个大桶里舀出碗水就灌了下去。
李世民信步走到凉棚里,对那个有四五十岁的老者打招呼道:“这位老哥请了,请问现在可有空闲,我有些事想找老哥聊聊?”
“哟!贵人多礼了!”这个老者一看李世民的气度和穿着,立刻就知对方不是凡人,于是十分恭敬的说道,“不知贵人有何事?老汉刚装完车子,正准备休息一下再做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找老哥聊聊家常。”李世民笑道,接着又问道,“不知老哥如何称呼,今年贵庚,以前以什么为生啊?”
老者请李世民坐下来后,这才回答道:“噢,老汉名叫张大山,今年刚好整五十岁,以前就是住在这黑石山旁边,守着家中的几亩薄田度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幸好有人看中了这里,开了这个石炭矿,我和我家孙子才得以在这里找份活过,家中也宽裕了许多。”老汉说着一指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这少年虽然都十七八岁了,却还没有十四岁的李愔显得高大壮实。
“哦?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让家中的儿子来来干活?”李世民奇怪的问道。
“唉,说起这事老汉我就难受,其实我们本不是长安人,因前些年逃荒来到这里,儿子儿媳都在路上失散了,就只这一个孙子跟着我,这里的官府对我们还算不错,分了些田地给我们爷孙,可因为长安周围本就人多地少,规定的口分田只能分那么一点,每年的地里出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的,老汉四处打零工才将孙子养这么大,可怜他今年都十七了,却连个媳妇也没说上。”老者说到伤心事,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倒是他身边的少年反而开口安慰祖父。
“老哥节哀,您刚才不是说家中宽裕许多吗,等以后攒下些钱财,给孙子说上门媳妇,而且你和儿子只是走散了,说不定以后还有相遇的一天,所以一定要看开些。”李世民没想到眼前老者的经历如此坎坷,只能开口安慰道。
“贵人说的说,这矿场的东家大方,开的工钱比其它地方高,等过段时间攒够了钱,老汉就给孙子说门媳妇,倒是老汉一时失礼,让贵人见笑了。”老者忽然醒悟过来,对方毕竟是个陌生人,在人家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于是急忙擦干眼泪强笑道。李世民倒丝毫不介意,笑着说不妨事。
李愔和李治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不敢打搅李世民的兴致,只不过李景恒不停的向李愔抱怨,说他不该把李世民也带去冷饮店,结果让他也受这无妄之灾,大热天的跑到这矿场来受罪。李愔也很委屈,自己也是被皇帝老爹抓壮丁,说起来也是受害着,再说了,皇后老爹想要去哪,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拦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