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简玄,蜀国之亡已成历史,早就融入了北瀛之疆,我们应该放眼整个山河,良栖择木而行,不是一方枝木,而是百姓之舟,纵观天下,只有东郯提倡民贵君轻,这是领先时代的理念,它会受各方势力阻扰,受封建大风的腐浊,但却需要意志坚定的人竖起茅盾,让理念得以壮大,在那个时候,百姓的地位得以提高,那将会是新的格局,新的风向,整个华夏大地必定会走向一个全新的局面。”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远处有将士们整齐的口号声,巡查队的脚步声在身后远去,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汪洋的大海掀起惊涛骇浪。
季简玄彻底惊鄂住,心中骤然响起回荡无数次的声音,总有一天旧的制度终将被推翻,新的制度终会冉冉升起,那一天会来的。
曾经他也抱着这样的希望组建义勇军,可到头来,百姓依旧水深火热,人如草芥命如飞蓬,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封建贵权思想,怎会有改变的一天!
可死沉的心脏却在女子充满希望的言辞中,再次跳动起来,越来越激烈,整个四肢好似被灌入无穷的力量,眼前似乎浮现了和平公正的世界,是太虚幻还是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季简玄笑道:“你知道我今日要离开。”
甄月扬起眉梢:“你性格严谨木讷,放在平日必定不会让义勇军在训练场喧哗,想来你一定是要走,便由着他们看看。”
“你果然心思缜密。”季简玄佩服的看着女子:“今日我确实是来跟太子辞行的,见你在此,我还思忖着不用回府跟你辞行,没想到终是被你一眼看穿。”
“季简玄,留下来吧,偏安一隅存活,不如为心中的自由而战。”
“难道你真的相信会有新天下的来临吗?”季简玄眼神凝重,手掌静静握成拳,像孤注一掷般看着女子。
“为何不信?”甄月沉声说道:“如果我们没有信念,那我们每一次提起战刀是因为什么?因为门阀?因为霸权之争?因为侵略?旧派者目光短浅,权贵者集权,百姓们迂腐,我们或许改变不了沉淀已久的封建社会,却能像钟鼓一样,敲响这个时代的领先,所以我相信,因为我有信念,有信仰!我明白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将会汇入河流,流向波澜浩阔的大海,一浪接着一浪,终有天会变成惊涛骇浪!”
季简玄这一辈子的信念很多,却都是些狭隘小事,儿时是为了家族安康,投军后是为了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经历国破家亡、现实磨砺后,是希望偏安一隅存活,可如今有人告诉她,为了自由的信念,为了领先的时代而活,这对于一个曾经满腔热血的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抨击,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理念被灌入脑海,迅速茁壮成长,整个生命好似鲜活起来。
他这辈子最信任崇拜的人是吕尚,如今不自觉信任的人就是面前的女子,她只有十七岁,却比儒家大成们还要渊博,比勇士还要果敢,并不是所有人有勇气跟智慧掀起新风尚。
“老大,水生说东郯太子下了训练场,去了议事阁,我们是接着等,还是去通报一声,兄弟们肚子都饿了,怀山已经将马匹喂饱,要走的话,还是等到午饭后吧。”
打断二人谈话的正是义勇军之一的怀远,与怀山是两兄弟,在半年前一起加入义勇军。
甄月腾的一下站起身,皱眉道:“走了?这该死的陈横!”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季简玄急忙起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