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剑挡去已然来不及,死寂的室内是血肉裂开的声响,滋滋的瘆人,鲜血从额头蜿蜒而下,遮脸的黑布在强盛剑气下蓦然落地,露出那张隐藏的面孔。
甄月瞳孔大睁,满目震惊,鲜血顺着剑锋,滴露在暗影火红的地面,却像一寸寸冰锤扎在人心上。
“楚仲?”
她的声音丝丝裂开,像垂暮的老人,低沉到伤痛。
她与楚仲一年多未见了,还记得当年,她与楚仲在重兵围剿的尚律阁一路厮杀,在彼此合力之下,于数倍人之中杀出重重包围,带着哈赤斯公主逃出四面受敌的尚律阁。
没有想到他们如今兵刃相见,大概已经不止一次了吧!
楚仲一脸的鲜血,裂开的剑伤在森冷的面孔上,狰狞而恐怖,他的眼睛如初见般的犀利,布满茧子的手轻易的就能结束一个脆弱的生命,孩子挥舞着手臂,像个被逼急的野兽。
空气中有难闻的腥味,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但很快就是一阵阵刀剑之声,阻挡着所有企图冲进来的人。
“为什么!”甄月厉喝一声,依旧难以置信。
他们同样效力东郯,效力太子,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同盟,更是同一阵营的战士!荒原上机关算尽的袭击,极尽全力的绞杀,更是将他们的行踪暴露给凶残的西奴人,若不是腾空出现的黑袍男子,是不是就要将他们一并除去!
“甄月!这个孩子必须死!难道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楚仲眉心一横,大吼道。
“大人?”孩子猛的停下挣扎,茫然的看着甄月,眼眶没有一滴眼泪,无助的问道:“大人跟他们是一伙的吗?也要杀了我吗?”
甄月身子一震,脚心有寒气涌上来,灌满眼眶,慢慢聚红,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无措的孩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牙说道:“楚仲,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会跟阿仇解释的,你将他交给我。”
“甄月!以你的聪慧,难道不明白,这个孩子继续活着的威胁吗!难道你要天下人咒骂太子言而无信吗!难道你要太子仁德受损吗!难道你要看着这个孩子成为西郯的匕首,插进我东郯的心脏吗!他必须得死!”
“我会跟阿仇解释!我一力承担!”
“承担!难道你要太子因为你的一句承担,就要背负天下摒弃的危险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西郯局势即将大去!你要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吗!难道你还想看到更多的战争吗!看到更多人流血吗!”
“楚仲!我不能!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杀了他!他是无辜的!”
“无辜?怪就怪他是襄老王的儿子,当年盛京宫大乱,各地藩王冷眼旁观,如今郯国统一指日可待,贪婪的襄老王竟然要挟我东郯,没有人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