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的宁秀,是一个刚踏足外域,刚开阔眼界的年轻修士,仍显几分稚嫩与天真。
还显得土里土气,以至光芒全被王可儿盖住,没什么人会太留意她。不像后来,举手投足皆有成熟威仪。
忐忑不安四个字就清清楚楚写在宁秀的脸上,站着不敢乱动,时不时瞥向谈未然的眼波透着浓浓恐慌,为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
也许在她来看,谈未然就是一个堪比大魔王的存在吧!
谈未然深深一眼,记忆中许多和冷葵一起经历的往事如沸水般翻腾出来。
宁秀乃巫山宗弟子,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家出身。
踏足外域之时,遇上了另一个宗派的弟子,渐渐走在一起并成亲。于是,后来就有了冷葵。
对谈未然来说,遇上冷葵,是他的幸运。
不幸的是,冷葵武道天赋比父母更出色,拜入巫山宗后成为真传弟子。别看如今的巫山宗实力平平,但,其在黄泉战争期间抓住机遇,从此渐渐崛起。
众所周知,真传弟子是不可能外嫁的。按冷葵的天才表现,巫山宗更不可能放任她嫁给一个来路莫名其妙,不愿为她做牺牲,连修为都不如她的散修。
前世的谈未然则一直和四师兄操心报仇和重建宗派等事,根本有无数放不下的责任,很难说甩甩手就“入赘”巫山宗。
其实,不论是“外嫁”还是“入赘”,都没意义,只因谈未然和冷葵从未来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她有她的使命,谈未然有他的责任。
她愿和谈未然放下一走了之,可谈未然纵使放得下,也会约束内心情感。
她前途无量,必将成为一个大宗派的擎天之柱。他仅是一个无依无靠,再难有进步的飘零散修,非要在一起,才是祸害她一生。
也许是自卑,也许是理智,有时或许放手才是真挚的。
归根结底,不在当时的处境和局势,不是当时的两个人,就难以尽述那复杂万分的情感,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情感愈是澎湃,愈是激烈,谈未然就越是不敢恣意妄为,就越是克制,就愈是知道不该迈出这一步,不敢越过那条界限。
“冷葵!冷葵!冷葵……”
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曾经严防死守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内心最深处在呼唤着什么。那个名字,那个人,那个面孔,模模糊糊的在心底,重新勾起许许多多记忆。
或许,还有涌动的情感。
谈未然压下汹涌喷薄的情绪,转眼深深看了宁秀一眼,依稀看出冷葵的几分模样。默然数息,嘴巴微微张合,淡然道:“你走吧,好好活着。”
一定要好好活着!
宁秀愣住,惊讶不已,本以为遇上谈未然这个杀戮大魔王,多半会被杀死,乃至生不如死。可现在……
为什么偏偏放过自己?
宁秀决计想不到,能安然无恙,只因她未来的女儿。尽管她还年轻,连恋人都没有。
瞥见宁秀磨磨蹭蹭去到门户,然后如兔子般嗖的一下窜入门户消失不见,谈未然不禁哑然失笑,前世的他对着宁秀总在暗暗觉得有点心虚发毛,才会如此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成想,如今居然颠倒了。
也是,他不再是那个孤苦飘零,和周大鹏互相依靠的落魄散修。
他是天行宗宗主,是东武侯的唯一子嗣,掌握一派大权,亦有一份基业的继承权。曾与三生道浴血搏杀,亦同黄泉道做交易,抢掠过光明道,卖人情给玉虚宗过。
他未满三十就是灵游中期,凝练双精魄,二成拳魄,六成剑魄。练就六阶强悍金身,身怀七阶主杀秘术,更有两门神通为压箱底的杀手锏。说他是新一代的佼佼者,相信没人会有异议。
想得明白,谈未然深深一叹,心想终究有些人和事变得不一样了。
也幸好,终究有些人与事不曾变,也不会变。
收住杂念,谈未然转脸扫燕独舞一眼,又转向周玉几人:“你们也走吧。”
残存的周玉几人战战兢兢,和宁秀一样不敢乱动,生怕引起误会。这时,听他一说才松了一口气,均从彼此眼中捕捉到惊惶。他们是真怕,怕谈未然杀得兴起,就把他们也杀了。
见谈未然杀人不眨眼的景象,就知他顺手多宰几个绝不会有负担。
哪敢多嘴,自是急急忙忙钻入一个门户,逃远了才互望一眼,绷住的神经松弛下来:“这下好家伙,一个灵游后期三成拳魄,一个灵游中期,加拳剑双精魄!究竟是哪个宗派,一下子冒出这么两个人物?”
此言说到周玉几人心里边去了,一群人为何群殴燕独舞,不就是因为单挑打不过。
燕独舞其他完全是顶尖的,也就是镜花手威能略显不足,又有绿儿成累赘了。不然,换做有九劫雷音的威能,她未必不能一个人就抗衡这群人,也不至于等到谈未然出现才逆转。
想起燕独舞的表现,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姑娘简直,简直强得可怕……”
令周玉几人至今想来仍感震惊的是,基本能一个挑战一群的燕独舞就强得很可怕了,而谈未然竟然比她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