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明知理亏,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这我可不管,你娘买的,她如今人呢?这可是我们许家的祖宅,我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卖给你娘,那是念你娘是族人,你可不是我们许家的人!再说了我儿子说亲也还要将这宅子翻新呢!”
“你儿子?”萧语翻了白眼,这妇人还是这么无理取闹,“你儿子才多大?说哪门子的亲!”
“过了年也有十多岁了,过两年也该定人家了,就算不娶媳妇,说亲也得要宅子吧!”妇人扯着嗓子说道:“你一个人住的了这么大的宅子嘛你!要不是看你也是许家的后辈,当年我们才懒得管你们娘俩,如今你娘丢下你一个人,少不得了要我们照料一番,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些什么活,还不是要我和你舅白操心!”
“好了,等你儿子要说亲了你再来跟我说吧!”萧语无奈地说道,“操心就不用了,我自己能生活得好!”
方氏闹了一通,见说不过萧语和王大娘,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当初许氏走的时候给了王大娘一些银钱,请她帮忙照看宅子,所以虽然过了几年,宅子倒也还算干净整洁。萧语整理好自己的屋子,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吃完了一大块饼子,就着凉透的茶水咽了下去。这又干又硬的饼子让她的喉咙难受了好一阵,但是没有办法,有就得多吃点,她这身体,实在是长得太慢了。明明是十多岁的孩子了,看起来就像个幼童一般瘦小,似乎跑几步就能让风给吹倒了。
萧语整了整衣裙,将一头长发捋了捋,她还不会梳头发,以前是许氏给她梳,后来在萧府有人专门伺候她,所以现在她也只能梳直了,随意垂在身后。及腰的长发随着萧语的步伐晃来晃去,低着头便能看见发尾,萧语低下头,觉得有趣,故意让头发晃动着,嘴角也不由浮上一丝微笑。这么多天,她都不曾真正笑过了。
“玉娘,你去哪啊?”巷子斜对面的李婶看着日头渐渐落下,收起了放在门檐边晒着干菜,看见萧语小小的身子在巷子口晃荡,便问了声。
萧语听到声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玉娘”是在唤她呢,这几年她都快忘记这个称呼了,许氏玉娘,此时听起来却觉得十分亲切。萧语反应过来便连忙回过头对着李婶微笑,露出一口白牙,一个劲的点头,也不说话。
“不早了,你早点回家,还有啊,姑娘家家的,可不许这么笑。”李婶面带无奈地说道,看着萧语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怜惜。
“娘,你在跟谁说话呢?”十二三岁的少年匆匆地跑来,接过李婶手上端着大竹盘,“没晒干的菜重着呢,我来帮您吧!”
“好好好。”李婶看着自己儿子,一脸欣慰,原先因为她生了三个女儿,婆婆从没给她好脸色看,后来总算生了这个儿子,再加上儿子从小就是个懂事的,所以她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这玉娘母女俩走了几年了,说是去寻亲,那会儿我瞧着她娘身子就不好了,才想着要将她托付给别人。今日刚听说她回来了,却没见她的娘亲,我就知道怕是只有她一人了。原来是孤儿寡母,如今就留下玉娘这么个孤女,虽然有表娘舅家的照料着,我瞧着日子也不好过,咱们能帮着就帮着些吧!冬日里没什么能吃的,你等会从家里拿些腌菜送些过去。”李婶看着玉娘远处的身影,又在儿子耳边小声嘱咐道,“你爹带回的肉也给那一小块去,反正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但是千万别让你祖母知道了!”李婶的男人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差的,偶尔也能得些好处往家里来。
李安平连声答应,又说道:“她表舅家哪里照料着了?我可听说了,玉娘她表舅家的整天上那宅子里闹,就想着把房子要回去呢,要不是王大娘态度强硬,说一定要等玉娘她们回来,宅子早就是他们的了。如今玉娘回来了,她倒是又上门闹了一回,要不是怕人说闲话,我看玉娘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李安平一脸忿忿不平,看向萧语家的方向又免不了担忧。
“这怎么行,她爹刚去,她又是……又是个无父母的孤女,她表舅家要是不管她,咱们也得找些邻里跟他们说理去!”李婶走出屋外,似乎真要去找人。
“娘,我和你一起去!”李安平说着也连忙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