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管不住你这张嘴。”寻芳点了她一下,把桌上的药交给小丫鬟,嘱咐她放到库房去。自从上次李莞点拨了她几句,寻芳看事情通透了许多。
撷芳努了努嘴,扭头走了。
“行了,你也别说她了,她也就是过过嘴瘾。”撷芳说归说,心里还是明白的,这点倒是跟鹮语有几分相像。李莞笑着说了句,埋头把冬瓜玉米小排汤上的葱花挑到小碟子里。
寻芳看着失笑:“小姐既不爱吃葱,索性让荟娘别放葱,每次这么挑半天不麻烦?”
李莞认认真真把葱挑干净,才笑道:“在荟娘眼里做饭是一门艺术,你让她煮汤不撒葱花,就跟让她不穿衣服上街一个道理……艺术家的世界,咱不懂。”
“这厨娘都能当艺术家?”寻芳被她的话逗乐了,“那翰林院的大学士岂不是很冤!”
这是观念上的差异,李莞懒得解释,嘀咕道:“我虽然不喜欢葱的味道,但是这汤里撒些葱花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更有食欲?而且吃饭这么无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吃过饭,荟娘亲自送了个蛋糕来。
“这是奴婢早上刚做的,小姐尝尝看。”
李莞拿叉子尝了口,松软可口,细腻顺滑,十分好吃。她很惊讶:“比我们昨天做的好吃多了!”
荟娘腼腆的笑了笑:“奴婢琢磨了一晚上,改了好几次配料方子……”
怪不得她眼睛红红的,脸色也有些憔悴。
李莞心里不由十分佩服,荟娘是真的爱厨成痴。
等荟娘走了,李莞看着桌上的蛋糕,突然道:“把这蛋糕切半个装起来,咱们去荣宁侯府看看曼卿!”
寻芳怔了一下,道:“小姐,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您病着呢,这个时候出去窜门不太合适吧……”
“我知道,但是曼卿现在有困难,我想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她站起身来,不容置疑道,“让撷芳去准备,你来给我更衣。”
寻芳见她主意已定,不再多说,叫小丫鬟去告诉撷芳一声,自己进去服侍李莞更衣。
一切准备妥当,李莞就带着撷芳和寻芳出门了。
马车上,寻芳不停的睃向闭着眼睛的李莞,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你老盯着小姐干嘛,有话就直说呗!”撷芳实在受不了她,忍不住开腔。
李莞睁开眼睛看着她们。
寻芳脸色有些尴尬,赶紧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昨天六小姐那样子,只怕是看出什么来了……要是等会儿她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
原来是为这个,李莞淡淡道:“放心吧,你别看曼卿整日嘻嘻哈哈,天真无忧的样子,其实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多问的。”
是吗,寻芳不太确定,六小姐那么孩子气……
撷芳想了想,道:“我也这么觉得。六小姐幼年丧父丧母,现任荣宁侯又不是个良善之人,若不是王太君护着她,只怕连庶出的女儿都不如。公卿之家,表面上是一回事,私底下又是一回事,六小姐若是连察言观色都不会,还怎么在侯府混,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她撇撇嘴,“再说了,小姐跟六小姐相识这么久了,难道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就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
李莞抿唇一笑,算是赞同她的话。
寻芳这才明白了。
到了荣宁侯府,随行的婆子上去递了名帖,守门的见来的是李府的小姐十分惊讶,一边把他们迎进来,一边叫人去禀告王太君。
王太君正在佛堂念经,听说李莞来了,眉梢一挑:“怎么突然来了?把人带到花厅去,好生招待着。”
王太君身边的人也觉得李莞太唐突了,来之前怎么也该先送个帖子。
王太君接着把那段经文念完,才在丫鬟的簇拥下去了花厅。
李莞正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喝茶,铁观音味浓,香气馥郁,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看到王太君进来,她连忙放下茶盅站起身来,半蹲着行了个福礼:“李莞见过老太君。”
“快坐快坐!”王太君笑呵呵道,由妈妈搀扶着坐到炕上。
“我听你母亲说你病了,身子好些了吗?”
“谢老太君关心,我好多了。”她略低着头羞怯一笑,“昨天六小姐来看我,母亲和我都十分感激,恰好家里的厨娘新做了样点心,就让我带些来给六小姐还有老太君尝尝,母亲还嘱咐我代她向您问安。”说着又行了个福礼。
王太君笑着受了她的礼,客气道:“难为你母亲惦记着我老太婆。”然后吩咐丫鬟,“去请六小姐来。”
李莞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低眉顺目的半坐到椅子上。
片刻,王曼卿笑着从花厅外跑进来,衣襟上还挂着两片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