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一下子贴他那么近,前世的记忆在脑子猛地炸开了,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宫留善见她这般大的反应,也有些诧异,却把人箍得更紧了些。
杜薇心如擂鼓,气血逆流,满腔的恨意无处宣泄,立时就要捻了荷包里的银针刺他喉咙,两指已经夹住其中一根,被尖端戳了下才想起他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一次若是得不了手,那必然就要丢了命,便倒了口气,僵着脸道:“臣不知您在说什么,但臣好歹是有品阶在身的女官,不是那些乐伎优伶可比的,您这般对臣,不怕传出个谋害臣子的名声?”
宫留善好名,不然也不会人前人后作出一幅样子了,杜薇拿捏住这点,本想逼他放手,却没想到还是料错了男人,宫留善把她抵在朱亭的红柱上,人已经倾身压了下去,贴着她的耳廓道:“若是个豪门闺秀也就罢了,你是什么身份,自己还不清楚,有谁会为你出这个头?”
“怎么没人出头?”
一道清越悠长的声音挟着飒飒风声传来,让亭中的二人都惊了惊,杜薇捏住荷包里绣针的手一顿,宫留善也终于松开她,皱眉道:“九弟,你怎么来了?”
宫留玉绯衣玉带,满身都是被荣华尊养出的风流,细白的手指夹着檀香扇子,冲着宫留善半笑不笑地道:“六皇兄好差的记性,不是你设宴请了我来吗?”他目光一转,看着杜薇道:“我想着不能失礼,便早来了些时候,想着来找你下棋,没想到竟是坏了好事。”
他走进亭中,有意无意地将杜薇挡在身后,皱眉笑道:“虽有食色性也这么一说,但皇兄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吧。”
宫留善脸色忽青忽白,最终定了下来,面色如常地温和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情相悦之人在一起,想来是不碍你的事的。”
宫留玉扬眉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转头看着杜薇,问道:“你和我六皇兄可是两情相悦?”
杜薇见宫留善阴沉地看着自己,暗含警告之意,心里嗤笑了下,他自己做出没脸的事儿,她会给他留脸才有鬼,于是便作出一脸骇然的表情,惊慌又为难的摇了摇头,甚么都没说,但否认之意表露无疑。
宫留玉故意‘啧啧’了两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六皇兄是多少名门淑女的梦中情人,如今瞧上了你,你竟还拒了他。”
杜薇看了看面色铁青的宫留善一眼,摇头低声道:“臣没那个福气。”
这大概对男人来说是最难堪的时刻,宫留善冷着脸瞧了二人一眼,淡淡道:“九弟慢行,我还是主人家,就先行一步了。”说着就甩袖走了。
宫留玉等他走远了,才低头看着杜薇,眼底带了丝探究:“他那人虽谈不上禁|欲,对女色却不甚在意,如今这般急色,连自己名声也顾不得,可真是奇了。”他用檀香扇敲了敲栏杆:“上次中秋我就觉着奇怪,你说说看,到底为甚他对你这般另眼相待?”
这是个奇怪的人,似乎揣了满肚子的秘密,引得他一次跟着一次地好奇起来。
杜薇想着刚才那场景还觉得一阵恼火尴尬,其实宫留善并非急色之人,只是见她这世执意要违了他的命,恼了而已。再说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就是做了那事儿又有谁能奈他何?
杜薇想到他对徐凝儿的敬重爱护,从无非分之举,心里叹了口气,敛裙福身道:“臣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多亏了九殿下仗义执言了,不然六殿下他…”她有些难堪,便住了口没往下说。
宫留玉想到那场景,也觉着不自在起来,干咳了声道:“宴席现在也快开始了,你还不去备着?”
杜薇福身点头道:“这次多谢殿下了。”她抬步正要走,就见宫留玉也跟了上来。
他跟她并肩走了一段,忽然笑了笑道:“你没应了他,我很欢喜。”
九曲桥狭窄,两人肩贴着肩,杜薇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眉梢带着峰棱,侧着看总有股无情的味道,不比正面看人时顾盼生情。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殿下知道了?您这般断定我没应了六殿下的要求?他可是让我作证,要我承认害了徐美人是受了你的指使。殿下不担心吗?”
此时的秋日还颇带了些夏热,他抬手解了领子上的两颗玉扣,淡淡笑道:“他这人惯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让人瞧不上眼,能有甚么大出息?”他打开檀香骨扇递给杜薇,示意她给自己扇风,这才道:“你不是个漏风嘴,你若是是...也活不到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