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许是等这一声问话等了许久,此刻闻言,眼睛一酸,就落下泪来。
其她人见状连忙宽慰起来,薛宝钗离了席,走到她妈身边,替她擦泪。
“这是怎么了?”
贾环有点摸不着头脑。
薛姨妈似乎说不出话来,薛宝钗也不大好说……
王熙凤就替她娘俩儿说道:“三弟,别提了,真真是冤屈的紧。
前儿腊月二十三,不是你的生儿吗?
三弟你虽然不在家,可府上还是替你张罗准备了。
老祖宗带着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也一起去你们那边儿高乐一日,算是替你庆生,姨妈家也都来了。
薛大哥和你链二哥在前院替你招待来客,本来都好好的,可不知怎地,后来有人将薛大哥给喊了出去吃酒。
吃酒就吃酒吧,结果那不知从哪儿死出来的酒保,竟无故瞧不起薛大哥。
薛大哥那种脾气,你也知道,大怒之下,便一拳挥了过去,谁想,人就这么给打死了……
唉!随后薛大哥就被长安县给下了大狱,你链二哥去说情,谁知,人已经被大理寺给提走了。
这大理寺是忠顺王府的地盘,别说你链二哥,就是老爷几番托人,那边都不松口,硬说是要法办,因为苦主那边不要银子,只要……只要偿命……
三弟你听听,这多可恨,多气人?
姨妈这些天眼睛都快哭伤了,唉,就盼你早点回来,家里才好有个做主的。”
王熙凤说完,就打眼看向贾环。
其他人也都放眼看来。
想看看贾环有没有法子,或者,会不会理……
倒不是说她们认为贾环薄情,只是,她们一直都知道,贾环是一个非常尊重生命的人。
连北城那些贱役,他都能以礼相待,可见一斑。
而贾环此刻的脸色,也确实不大好看。
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人止住了流泪,紧紧的看着贾环,眼神里有期盼,有无助,有惊恐,也有担忧……
贾环肃穆着一张脸,沉吟了一阵后,才缓缓开口,道:“姨妈,你先别急,也别哭。
我现在了解的还不大清楚……
不过,照我推测,薛大哥这件事背后,十有八.九另有隐情。
薛大哥在我那边应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去了酒楼又去喝。
按说就算他还没有烂醉如泥,可也万没有一拳打死一个活人的力气。
当然,如果真的只是因为酒保与薛大哥发生口角才被致死,那再另说。
不过,不是我说好话安慰你们。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酒保本身应该就有恶疾在身……
当然,即使如此,薛大哥也有罪。
给他一个教训,关他一段时间,再多罚点银子给苦主家里,替那酒保与他父母养老送终。
也就是如此了。
你们放心,断没有赔命的道理。”
薛姨妈闻言,大喜过望,眼中擎泪,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姨妈先别急,我下去后找人问问。
我也想看看,到底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算计到我头上。”
贾环的语气不重,声音也不大,可是此言一出,堂上的女人们无不眼放异彩的看着他。
不是什么霸气不霸气,而是那种自信,那种安全感,令她们感到出奇的踏实,可以依赖……
薛宝钗的想法又有些不同:他说,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可见,他是将这件事看成了他的事。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难道是因为……
不过,她到底冷静些,这个时候想这些还太早,她深吸了口气,咬了咬唇角,问道:“环哥儿,万一……万一那酒保没有恶疾,真的是被我哥哥给害了,怎么办?”
薛姨妈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又揪了起来,脸色也再次苍白起来。
贾环闻言,挠挠头道:“如果真是那样,按理说,薛大哥怕是难逃王法……”
“啊!”
薛姨妈惊呼一声,身子都晃了晃,薛宝钗的脸色也变得雪白起来,眼中泪水浮现。
贾环却又忙道:“姨妈别急,先听我说完……
如果是这样,我就去和他们讲道理。
是,人是被打死了。
可人已经没了,他们就是杀了薛大哥,那酒保也活不过来不是?
不如,让薛大哥多多的掏些银子,给酒保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保证他们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日后还能进学……
我想,法理之外,无过于人情。
他们总要考虑现实……”
“可是……那酒保家人咬死不松口,说他们不要银钱。”
薛宝钗双眼含泪,颤声道,语气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