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哥儿啊,姨妈可是受了你的大恩了。当日你薛大哥被陷害下大狱后,我真真是觉得天都要塌了。薛家这一房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虽然不成器的紧,可却也不能看着他这般有失。
几番周折,银子花了不少,以前的关系也找了许多,可就是捞不出人来。
却不想,如今你一回来就把他给救出来了,你说说,这可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薛姨妈满脸感慨道。
贾母嗔道:“都是至亲,他是贾家的族长,本就是他该做的事,姨太太还说什么谢不谢,岂不是太过见外?”
贾环笑道:“老祖宗的话乃是至理,姨妈再多客气,就是生分了。”
薛姨妈闻言,这才止住了谢意,可看着贾环的眼神,饶是他如今看不到,可还是觉得别扭……
贾环便寻了由子,岔开话题,对贾母道:“老祖宗,今年孙儿的眼睛不便,三十祭祖时怕多有不便。因此,孙儿想着,待三十那日,由父亲待我主持一次。可行?”
贾母闻言,满面笑意,道:“这有何不成?你们本就为父子,虽然后来因为东边儿无嗣,挑了你过去,可这骨肉天命,又岂是能随意抹杀的?让他代你正好,正好。”
尽管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引来一些批判,因为从礼法上来讲,贾环既然已经过继到宁国府那边,就和贾政再无甚相干了,不然世间宗族那么多过继之事,岂不都乱了套?
前明皇朝,嘉靖帝一件大礼仪之争,闹的翻天覆地,不就是因为一个礼字?
过继之子居然不认这边的父亲,得了天大的好处后,反而要去追认生父为皇帝。
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皇帝尚且如此被百官口诛笔伐,更何况区区一个贾环?
但堂上如今坐着的不是那些道学家卫道士,而是一些内眷,自然不会有人那般较真扫兴儿。
王熙凤更是满脸彩华,大咧咧的说,之前的宁国府与荣国府其实已经远了好多了,几代人都过去了,算不得至亲了。
如今却又不同了,真真儿的至亲,什么荣国宁国的,还不都是一家人的骨肉?
贾母虽然又笑骂了她一通,可却也笑的更高兴了。
只是在看到贾环眼前的那条黑布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她不是糊涂人,睡了一夜,越发觉得,贾环的眼睛有问题……
扎达尔是何等人物,堂堂武宗。
既然出手伤人,又怎么会只是伤人呢……
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可是眼睛那么脆弱的地方……
只是,既然贾环那般说了,也保不准真的是那样。
她也不好再多问,也不敢。
只盼着两年后,贾环的眼睛真的能好起来,她就谢天谢地了。
……
相比于荣庆堂的欢声笑语,往日同样欢笑不断的太后宫中,此刻却阴云密布。
天家第一得宠的郡主,此刻都跪在地上,面色哀伤。
而素来最慈善不过的太后,却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殿内站着赔着笑脸的忠顺王,怒道:“杏儿虽然是被我养大的,可怎么说也是你的嫡亲女儿,堂堂亲王长女,何等尊贵,你就这般轻视她?”
忠顺王赢遈卖相颇佳,面容俊秀,相比于胞兄隆正那张鞋拔子脸,他要俊朗的多。
也许,这也是他更受宠爱的原因之一。
此刻,他满脸委屈道:“母后,您这可不是冤枉死儿臣了吗?若是儿臣能做的了主,就我和贾家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把杏儿嫁给那个坏东西?这不都是父皇的意思嘛!”
皇太后闻言,横了忠顺王一眼,道:“那是你父皇也被那个混账给迷惑了,竟将我天家的金枝玉叶,许给那么个德行败坏的人。寻常百姓家,也不会这般不要脸面,偏他就敢这样做。
真当我皇家欠他贾家的,就可以随意作践?”
忠顺王闻言心头一喜,不过……
“母后,儿臣得知也气的不得了,一宿没睡着。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那个混账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入了父皇的眼,百般宠爱,竟连嫡亲的孙儿都迈过去了。
如今才养成了这幅无法无天的做派。
儿臣倒是不愿做他的岳父,可是父皇那里……”
忠顺王试探道。
赢杏儿闻言,面色愈发悲戚……
皇太后冷哼一声,道:“你父皇昨天下午使人传话过来,说他要闭关。此次闭关事关重大,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打扰,养心阁那里已被御林军戒严。
杏儿昨夜回来都没见到他,所以,这件事他是不会管的。”
赢遈闻言,眼中顿时生出狂喜之色,不过,他又转头看向赢杏儿,奇道:“你昨天半下午就回宫了,怎么会晚上才回来?”
皇太后闻言,虽然看到赢杏儿眼中的泪珠,心疼的不得了,但还是冷哼一声,道:“还不是被那个混账给骗晕了头,才出了王府,连宫都不回,就跑去贾家了。”
赢遈闻言,眼中厌弃一闪而逝,却叹息一声,道:“母后也别太见责,她毕竟还年轻,哪里懂那么多?”
皇太后道:“正是如此,所以才把你喊来,想想法子,怎么才能体面的从贾家那里要回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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