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功扭头看着手下士兵皱眉道:“怎么还不走?”
一名副将沉声道:“我等同宋将军一起同曲州共存亡,绝不退缩半步。”
宋建功皱眉沉吟道:“你们不必这样,那是我的誓言,不是你们的。”
副将道:“宋将军的誓言便是我等誓言。”
千余士兵沉声齐道:“我等誓与曲州共存亡。”
宋建功沉默片刻,点头道:“好,便共赴死便是。黄太守,速出城,晚了就来不及了,莫忘了我的交代。”
黄守成无声拱手,带着数百百姓出城而去。
宋建功转过身来,前方黑暗的广场入口处忽然变得明亮,手持火把的数千蛮兵转过街角黑压压的奔跑过来,宋建功高举长剑厉声喝道:“来吧,咱们决一死战。”
蛮兵将领挥手制止住准备射箭的蛮兵,因为他发现对手并未放一只箭,而是摆出了一副肉搏厮杀的模样,这正是一种挑战。这时候用吹箭弓箭的进攻都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蛮兵将领叽里咕噜快速的高声说了几句话,瞬时所有的弓箭手吹箭兵都开始撤后,后方涌出近战的刀盾蛮兵来,以刀击盾,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宋建功摆动长剑,喝道:“杀!”
身后千余唐军发出震天呐喊:“杀!”从宋建功身旁冲出。对面蛮兵也发出一声轰然呐喊,蛮兵们冲上前来,双方一瞬间便撞击到了一起。
双方交手的一刹那,便有好几颗人头飞上天空,数十人在瞬间便死伤倒地。很短的时间内,战场便成了绞肉机般的阿鼻地狱,血肉横飞断肢残臂到处乱扔,惨不忍睹。
这种肉搏既无阵型讲究也无战法讲究,这种混战与其说是比武力,还不如说是比运气好。因为前一刻你也许砍倒了对手,但你的脊背卖给了旁边一人,他一刀便可要了你的命。或者你刚刚砍杀了几名对手所向无敌,却忽然被地上一名将死的对手抱住了腿脚,然后你便只能接受任何一人对你的制裁。
宋建功始终让自己和百余名士兵的位置处于北城门的通道口,因为他想给逃出去的人争取多一点时间。每拖延一息时间,逃出去的百姓便远离曲州一分,便更有逃脱的希望。天快亮了,趁着漆黑的夜色,正是百姓们最后的逃走的希望。天一亮,蛮兵们必会派人追击,到那时便希望渺茫了。
但当宋建功将长剑从一名蛮兵士兵的藤甲中抽出来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刚刚出城不久的黄守成黄太守的身影。
宋建功急的大骂道:“你个混账,怎地跑回来了。”
黄守成指着漆黑的城门洞外比划着,口中大喊着什么,但周围刀剑交击惨叫之声太过嘈杂,宋建功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什么?你在说什么?”宋建功砍翻一名蛮兵朝黄守成靠近一步,猛然间,他感觉到了异样,地面在抖动。城门洞中传开‘悾悾’的巨响声,那是马蹄踏在吊桥木板上又在城门洞中产生的回音,对这个声音宋建功太熟悉了。
宋建功诧异的看向黑漆漆的城门洞口,一阵劲风从城门洞中喷涌而出,紧接着一匹漆黑的高头大马四蹄带着醒目的雪白像一个幽灵一般出现在战场之中,马背上那人面如冠玉,表情严肃,身上穿着全副武装的明光铠,映照着火把发出斑斓的红光,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宋建功尚未反应过来,另一匹白马紧跟着黑马冲进来,马上坐着一名矮壮少年,紧接着出现是一匹枣红马,马上是一名面貌清秀的士兵。他们三人身后,涌进来的是大批的高头战马,马背上坐着铁塔般穿着盔甲握着奇形怪状兵刃的士兵。
“援兵,这是援兵到了。”宋建功终于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