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他们这就跑了?”宋建功愕然道。
王源道:“他们不是跑,而是撤离。没见他们没有丝毫的慌乱么?这时候我们若是去追击他们,他们必在主要街道上设了工事,以弓箭毒箭对我们大加杀伤,所以咱们还是只能眼看着他们撤退。”
宋建功咂嘴道:“可是他们为什么撤兵?这是何道理?怕了咱们不成?”
王源微笑摇头道:“怕?怕咱们他们为何敢攻曲州?南诏国何时敢主动攻击我大唐城池了?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宋建功皱眉道:“卑职想过,我认为蛮子夺了咱们姚州,又败了我大军,兴许他们以为我们不堪一击,所以想夺我曲州,给我朝廷施加压力。”
王源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不是重点。我一路上前来都在想一个问题,以南诏国之力,或许可勉强自保,但主动进攻我大唐城池却是自不量力之举。而且攻曲州更是愚蠢。他们知道我剑南节度兵马的主力在曲州,却还硬碰硬的猛攻曲州,这不是傻是什么?阁罗凤手下多少兵马?不过四万左右。曲州之前守军多少,三万多近四万的兵力,若是你,你会在兵力对等的情形下攻城么?”
宋建功皱眉道:“好像确实没什么道理,他们攻姚州是因为姚州只有几千守军,而且他们想杀了张虔陀,所以才敢攻城。攻击我曲州似乎是没道理的乱攻。在攻曲州之前毫无征兆,蛮兵一直驻扎在姚州,我们相安无事近一个多月,忽然间他们便从山林中涌出来佯攻鲁甸县,孙友能跑去救援被他们伏击损失了几千兵马,然后他们便咬着曲州不放了。”
王源点头道:“可想而知必有内情,相安无事一个多月,说明阁罗凤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和担心,若是他有野心的话,早在泸水之战后便可一鼓作气进攻嶲州或者是曲州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一个平时犹豫懦弱的人忽然变得强硬果决,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有了靠山。我想,阁罗凤定是有了靠山了。我大唐和南诏开战,吐蕃人必不会袖手旁观,我怀疑吐蕃国一定给了阁罗凤某种支持。就像以前我大唐庇佑南诏时,南诏国对吐蕃国强硬这是一个道理。”
“定是如此!卑职也想过这件事,曾经同鲜于大帅提及过,不知鲜于大帅是否上心,是否派人去搜集这方面的消息。”
王源苦笑不语,心道:鲜于大帅那里操心这些,正儿八经的战斗情形他都没跟我多说,他也根本不是打仗的料,一门心思赶紧往京城跑,指望他,那可是一场空。
“可即便如此,这和蛮子的撤离有什么干系?既然有了靠山,他们今日该同我们决一死战才是,好容易攻下了曲州,难道就这么拱手想让?”宋建功皱眉道。
王源道:“我是这么理解的,一则阁罗凤不愿跟我们死磕,他的兵马数量不多,也很宝贵,没有有利的作战条件,他是绝不肯同我决战的。你想,在曲州城中巷战,他岂是我们的对手。但若是出了城呢。满目山地峡谷山林,那便是他的地利,我们的骑兵毫无作用,那才是他想要的作战战场,所以这撤离是明智之举,他可不希望和我们天亮后在曲州城里大战一场。”
“但是,既然他不肯正面交战,却又为何要攻打曲州城?而且攻的这么凶狠?”
王源点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刚才我们分析了若阁罗凤和吐蕃达成协议的话,那么吐蕃肯定会有所动作。阁罗凤悍然攻击曲州是不是对吐蕃的一种配合行动,目的便是钳制我剑南兵马主力不得救援,这是否是一种可能?而因为孙友能的擅自撤离,让曲州意外的陷落,阁罗凤也许都没想到能拿下曲州来,这对他都是个意外。所以援兵到达,阁罗凤毫不犹豫的撤兵了。你想这是不是有点道理?”
宋建功缓缓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孙友能没撤走前他们好像确实攻的乏力,几次攻上城头都没有进一步的猛攻,倒是把孙友能吓破了胆。但若照王副帅的分析,他们在这里攻击是为了让我曲州主力无法离开,配合吐蕃的行动。那么会是哪座城池遭受攻击呢?为何我们还没有任何消息呢?”
王源道:“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消息来时一定让人大吃一惊。目前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城池是……”
“嶲州。”柳钧出声道。
王源赞许点头道:“对,嶲州,嶲州只有一万两千兵马守御,本来是防占领会川的南诏兵马,那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如果吐蕃人想趟这趟浑水的话,最快的办法便是从律賁城出兵,数日内便可沿金沙江抵达会川,便可直接攻击嶲州了。所以,我已名赵青带人赶往嶲州去探明情形,不出意外,今日晚间必有消息。”
宋建功额头冒汗道:“王副帅,您这一分析,卑职觉得事情很是棘手了。”
王源点头道:“若南诏真的和吐蕃联合,事情岂是棘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