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豹也明白阁罗凤的想法,国主便是要一步步的拖住唐军,让唐军深陷在国境之内,让他们每进一步都付出代价。而国主已经赶回太和城布置在羊且咩城和太和城周边的防御,自己在这里拖住一天,国主便有更多的时间布置防御,募集人手进行,所以自己责任重大。
但即便坐拥坚固的城池,当阿豹下剑南军的阵型和气势的时候,还是不免心中打颤。
一名唐军士兵举着旗帜飞马冲到城下百步之外,高声朝城头喊话道:“城上南诏国守将听者,我大唐剑南节度副使王源王副帅率大军讨伐尔等叛逆之臣,现我大军兵临此城,不久便将攻克此城。但我副帅不愿多造杀戮,讨伐的乃是南诏叛臣阁罗凤,与南诏百姓军民无赦。故而敦促城中守将军民速速献城投降,我剑南军王副帅向尔等保证,饶恕尔等性命。只要卸甲缴械,可任尔等自行离去。尔等不要辜负我副帅仁厚之心,若不遵命,顷刻间教尔等丧命于此……”
城下的大嗓门唐军嗓音洪亮,虽然相距百步,但却将话语清晰送上城头,一字字一句句的送入蛮兵们的耳朵里。不少蛮兵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面对如此强大你的唐军阵势,蛮兵们心头早已胆战心惊,这种情形下的劝降之语还是会产生效果的。
“拿弓来。”阿豹皱眉伸手,旁边蛮兵递上一柄强攻。
阿豹弯弓如满月,搭箭射出,箭似流星飞出,正中城下正扯着嗓子喋喋不休的唐军士兵的胸口。恼人的喊话声戛然而止,唐军士兵翻身落下马背。
城头蛮兵举起武器一阵欢呼,怪叫连天。阿豹微笑将强弓递给身边人,嘴角边露出骄傲的微笑。但这笑容瞬间便变成了惊愕之色,城头的蛮兵们也半张着嘴巴面带惊愕之色。
城下被射中的喊话唐军士兵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吃力的爬上马背,朝着城头大骂道:“你们这帮天杀的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个等着被杀头吧。”说罢扛着旗帜头也不回的驰回唐军阵中。
“这……杀不死?以阿豹将军的臂力……居然射不死对方一名唐军?明明见到射中胸口要害的……”众蛮兵呆呆的发愣,相互惊愕相询。
阿豹怒喝道:“都在乱叫唤什么?我阿豹一箭可射穿两层唐军甲胄,那狗东西起码穿了三层甲衣在身,所以才射他不死。真正作战之时,谁又会穿这么几层甲胄?没见他动作缓慢,连马都爬不上去么?”
众蛮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但即便如此,心中还是说不出的滋味。己身上,连皮甲都没有,再家的士兵,盔甲鲜亮,而且连个喊话的小兵为了保他不死都给穿上三件甲胄,这也太幸福了。
“阿豹将军,唐军阵型动了。”有人高声指点道。
阿豹忙手搭凉棚往唐军阵型中但见蚂蚁般的唐军阵型果然发生了变化,是要进攻了。
“准备迎敌。”阿豹大吼道。所有蛮兵士兵立刻紧张起来,各式各样的弓箭取下来,各种弓箭搭上弓弦,各种吹筒也搭在城墙垛口上,准备朝下射击。瓮城两脚的四座敌楼上,弓弩手也准备就绪。
唐军阵型中,黑压压的骑兵从唐军阵型两侧飞驰而出,如两条长龙直直冲向弄栋城城下,冲天的尘土飞扬,蹄声隆隆,大地抖动,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阿豹不为所动,呵呵笑道:“这帮唐军傻了么?用骑兵攻城?这是要撞墙自杀么?”
话犹未了,但见对方两只骑兵冲锋至百步之外斜斜往东西拨转马头,耀武扬威一般拐了个圈子直奔东西而去。
阿豹皱眉骂道:“炫耀什么?有骑兵了不起么?我南诏国象骑兵比你们可威猛的多。”
正前方,剑南军数千铁骑扬起的灰尘尚未散去,浓烟滚滚之中听的唐军阵中的鼓点有节奏的擂响。咚咚的大鼓声伴随着唐军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震慑心神。烟尘散去,城下数百步外,队列整齐,刀枪如林的剑南步甲兵黑压压的遍布城下。
“立!”宋建功长剑举起。
刷刷刷!唐军阵前齐刷刷立起丈许高的木排,每隔十余排便是一层木排组成的长城,这些木排将唐军士兵尽数遮挡在内。这是王源昨晚想出的办法,灵感来源于那日阁罗凤率兵攻击泸水南岸山包的举动。况且这木排还有着另外的作用。
“进!”宋建功长剑斜指前方。
“咚咚咚!”整齐划一的唐军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城下迈进,盏茶之后,便进入城头弓箭射程之内。
“放箭!”阿豹大吼道。北城城头上数千蛮兵立刻开始朝城下放箭。箭支,梭镖,吹箭,敌楼上的弩箭像暴风骤雨般的砸向唐军阵型。唐军高举的木排就像一座巨大的屏障屏蔽了大多数的远程攻击,但依旧不断有士兵惨叫倒地。但即便有士兵倒地,阵型依旧不乱,队伍依旧像是一道道铜墙铁壁往前推进。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密密麻麻的唐军很快便抵达了宽阔的护城河边。引一泡江水为护城河是这座城池的经典之作,宽阔的护城河是这座城池除了坚固高大的城墙之外的另一个天然屏障。
前排的唐军在护城河边停下了脚步,唐军的阵型开始挤压混乱,更多的唐军士兵倒下,因为阵型太密集,即便有木排也无法遮挡全部,况且五六层木排之后的唐军并无木排遮挡,此刻逼近城下更是成了活靶子。
“准备!”宋建功大吼着再次挥动长剑。
弓弦咯吱吱的响声响彻战场,上万唐军弓箭手弯弓搭箭,指向城头。
“射!”宋建功大喝道。
“嗡嗡嗡。”像是无数飞蝗来到了城头上空,黑压压遮天蔽日的上万箭支从地面抛射而起,朝着城头的蛮兵射去。面对如此场景,谁敢不动声色。就连明知道唐军这种仰射的杀伤力不高的阿豹也下意识的缩了头。因为,数万只箭迎面而来的感官实在太刺激,太惊悚。
蛮兵士兵们全部缩头躲在城垛后面,但听的耳边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像是像下冰雹,又像是在炒豆子,到处是箭支落下,除了死角处城头被箭支尽数笼罩。
“换!射!”宋建功无情的声音在城下枯燥的响起。军中十面立于四面八方的令旗随着他的口令整齐划一的进行挥动,第一拨箭支刚刚射出,第二波箭手便又射出第二轮,交换轮替,以毫无间断的方式,让城头的蛮兵永远沐浴在无数箭支的洗礼之中。
这是王源告诉宋建功的第二点,不求杀伤,但求压制,在压制敌军城头防守的同时,才能让兵马从容的在护城河上搭建木排的浮桥,完成攻城的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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