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昌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就像是诉说在别人的遭遇,而他就像是个旁观者,但也正是这种平淡的语气却更能让人动容,很难想象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能如此平淡的说出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遭遇?
他的遭遇,水生的遭遇,就像是永远没办法挣脱的枷锁紧紧套在他的颈见,挣不脱,逃不掉,无休无止的痛反反复复的折磨着这个男人,最终让他从痛苦走向平淡、冷漠,他没有忘记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他也永远忘不了,也正是这些不堪回首的遭遇带来巨大的心灵上的伤痛,才让这个双目失明的男人变得平淡、冷漠。
贝一铭听心有愤怒、同情、怜悯,他不敢是去试着体会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的那份痛,更不敢去想象水生所遭受的一切,他怕,是的,就是怕,他怕体会到赵洪昌那伤痕累累心中所深藏的痛与悲愤,他怕想象到水生痛苦的哭声,凄厉的哀鸣,有生以来贝一铭还是头一次怕去体会其他的人的痛与遭遇。
怕过后,是熊熊的怒火,他没办法理解那些人为了钱,就如此残忍的伤害一个当时只有四五岁孩子的行为,他们不能被称之为人,连畜生都不如,人性早已经从他们的心底被抹去,他们是魔鬼,为了钱,可以干任何事的魔鬼,贝一铭有一种恨不得把这些千刀万剐的冲动。
他捏紧了拳头,而赵洪昌此时已经抽到了第五根烟,他没在说话,早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双眸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他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心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
贝一铭伸出手把赵洪昌拉起来道:“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医院,先治好水生脸上的伤在说。”
赵洪昌没有光泽的双眸在贝一铭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有了一抹光泽,他激动的拉着贝一铭的手道:“真的嘛?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钱!”
贝一铭坚定道:“医院不会收你们任何的费用。”
七尺的汉子赵洪昌经历了这么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眼泪早已经哭干了,但是在今天,在此时,在此刻,他竟然落了眼泪,他缓缓蹲下去,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着,哭声逐渐出现,声音越越大,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委屈得像个孩子。
贝一铭没有劝他,他知道眼前这个经历了太多磨难的男人需要发泄,他需要哭,把心里所有的痛、委屈、愤怒、不甘用哭的方式发泄出来。
……
一个多小时后贝一铭抱着却生生时不时就要看向父亲的水生坐在出租车上赶赴整形医院,一路上水生都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手,似乎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贝一铭怀里的水生很脏,身上有着浓浓的酸臭味,其他人会很嫌弃这个孩子,不愿意跟他说话,更不愿意碰他,生怕他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但贝一铭却抱得很紧,他在用自己有力的手臂感受水生心里的恐惧,帮他分担,他不敢看这个孩子的眼睛,因为他怕忍不住哭出来。
终于出租车到了省医院,贝一铭抱着水生下了车,赵洪昌的盲杖被水生紧紧的拽在手里,这样特殊的三个人一进医院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