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氏正生着气,本不想看。匣子已经揭开盖子送到了眼前,她瞥了一眼,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心,心狂跳起来。她伸手将盖子砰地大力扣上:“等二郎出了藏珍阁,我再问问他,他一心求娶季家那小贱蹄子,是不是就不管我这个娘了!”
顾嬷嬷吓了一跳。她只顾着看赵申氏的脸色,没有注意到掀开的匣子里那块锦帕是什么模样。见赵申氏发怒,赔着小心道:“二郎君素来孝顺。太太宽心。”
让她怎么宽心?赵申氏不过是借着发火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把匣子直接拿到了手里,高声叫道:“去请老爷回来!”
赵申氏抱着匣子,心卟卟直跳。她看得清清楚楚,匣子里的锦帕上绣着那幅菊图。今年赵家选定赵二郎画的那幅菊图织斗锦,全家只有赵老太爷,赵禀松和赵申氏见过。季氏特意送来季英英绣的菊图是什么意思?离斗锦之日将将只有一个月时间。难不成季英英真的想出了新的丝线配色?
她脚步走得飞快,顾嬷嬷和丫头婆子们都以为赵申氏被季氏气晕了头,不敢再劝,低眉顺眼地紧紧跟着。
赵申氏回了月锦堂,气都没喘一口就催道:“找到老爷了吗?”
顾嬷嬷见她有点慌了神,不像是被季氏气着的缘故,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太太,才嘱人去请了。”
“哎,算了,找到老爷,请他直接到松鹤堂。”赵申氏心里着急,端着匣子又出了门,一阵风似的去见赵老太爷了。
等赵禀松得了信从前院赶到松鹤堂,进门就看到赵老太爷和赵申氏坐在堂上,神情很有些古怪。他给赵老太爷行了礼,瞪了眼赵申氏,心想天大的事也不能先和自己商议了再来寻老太爷吗?
“你来瞧瞧。”
松鹤堂正堂里,没有一个侍侯的下人。赵老太爷指着案几上铺开的锦帕,叫儿子自己看。
赵申氏起身迎了丈夫,心情格外激动。她是当家太太,今年若能为赵家捧回锦王,该有多么荣耀,以至于她都顾不得去生季家的气了。
赵禀松上前拿起锦帕,仔细端详。片刻后长长吐了口气:“如果能织成这样,赵家今年夺锦有望。”
“哈哈!”赵老太爷破了功,拍着大腿狂笑不己。笑过之后沉下了脸道,“你二人好生守住了嘴,谁敢泄漏一丝风声出去,休怪家法无情。”
赵禀松夫妇肃手应下。
等出了松鹤堂,赵申氏太了解丈夫,赶紧低声解释道:“离斗锦越来越近,妾身也是心急。”
“我懂得。”赵禀松心里全被锦王二字填满。当家主当了二十几年,没给赵家挣回一个锦王。早就受够了兄弟们的鄙夷,一想到今年能扬眉吐气,他半点也不怨妻子这般心急。
“季家……咱们怕是拿捏不住这个媳妇啊!”回了月锦堂,听完赵申氏讲季氏来访的经过,赵禀松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慨。
赵申氏一呆,先前她也着急夺得锦王,现在回想季氏的态度,可不是有持无恐么?她狠狠说道:“先顾大局,为二郎定下家主之位要紧。等二郎娶了她过门,我总是她婆婆。”
到时候,她有的是时间将季英英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她再泼辣,自己总占了婆婆的名份。
等用过午饭,赵修缘从赵老太爷处出来,急急赶回月锦堂面见双亲。时间紧急,他只匆匆说了声:“此事还需儿子去见季二娘,儿子这就去季家。”转身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