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是不能学家传织锦技艺,可谁说他就非要喜欢呆在织房里踩着织机学织锦?可世上总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喜欢把自己的爱好强加在别人头上。你说不喜欢,他说你吃不到葡萄嫌酸。你说喜欢,他就嘲笑你再喜欢也沾不了边。
讽刺他是妾生子么?可他从没感觉自己比人低上一等。杨静渊斜挑着眉睨视着赵修缘,从怀里掏出那方锦帕来放到鼻端轻嗅了下:“我不懂得织锦,我懂得女人。”
锦帕没有展开,但赵修缘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季英英重新配色所绣的那块。他蹭地站了起来,一手指着杨三郎,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杨静渊将锦帕又揣进了怀里。他收了笑容,睨视着赵修缘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最好把指着爷的手收回去,免得爷砸了你赵家的喜宴!”
熟知他脾气的杨二郎唬了一跳,节度使大人还在上首坐着呢,万不能叫三郎掀桌把赵修缘给揍了。他伸手用力揽住了杨静渊的肩,皱眉说道:“赵二郎,我兄弟哪句话得罪你了?夺了回锦王,就瞧不起我杨家是吧?”
杨家人显然心里不痛快。但起了争执毁了喜宴,损失最大的还是赵家。旁人会说杨家小气,难道就不会说赵家才夺了一回锦王,就轻浮骄傲?赵大郎赶紧起身低声劝道:“二郎,今天是咱们家的喜宴。”
别人都不明白,杨静渊有多可恶。他无耻地撩拨自己,倒成了自己理亏。赵修缘蓦地收回手,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众人都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杨静渊冷笑:“赵二郎,你要得起吗?”
他把惆怅隐在笑容之中。季英英喜欢赵修缘,喜欢到只敢背着他落泪的程度。杨静渊觉得自己很讨厌赵修缘。他就要娶牛家小娘子了,还敢声称季英英是他的。让她当妾吗?他怎么有脸说?
赵修缘坐了下来,眼里闪动着一丝晦暗不明白光:“你瞧好了便是。”
杨二郎感觉胳膊下杨静渊的身体都绷紧了,生怕他甩脱自己跳起来。这个庶弟真真是被母亲宠坏了,脾气上来才不会理会节度使是否在场。他毫不怀疑赵二郎再说一句难听的话,三郎绝对会出手。他用力地压着杨静渊,急促地说道:“三郎,别惹祸。”
如果不是考虑到杨家的立场,我早把他揍成乌鸡眼了。杨静渊哼了声,偏过了头。
一个压着,一个拦着。两人总算从剑拔弩张暂时消停了。
这时,突听到上席节度使大人的声音。
“……今年斗锦,杨赵两家各有特色,本是仲伯之间。本官以为新锦依旧是锦。但赵家这幅菊锦通过巧妙配色,使锦的美感又上层楼,更值得推广学习。”
“大人言之有理。在下也认为今年的锦王归于赵家,名副其实。”
牛副都督趁机对刘节度使说道:“赵家织出这幅菊锦是赵家主的嫡子。”
赵禀松满脸放光:“回禀大人,这幅菊锦正是犬子亲手所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