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古云清只觉得更心疼了,她想起早上进屋子里找他时的情形,昏暗的房间中他一身孤桀的坐在地上,一手扣在腰间,另一只握拳放在膝上,那副防备的样子,像是随时要面临危险一般,睁开的第一眼,里面杀气毕露。
连睡个觉都时刻防备着,提防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原来过得是什么日子,想到这么古云清心头就十分酸涩,眼圈里面也有了湿意,她别开脸,别扭的道:
“喂!以后别睡在地上了!又不是没有你的床!”
风濯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有些僵硬的抬起手慢慢落在古云清肩上,拍了两下,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少了平日的冷意。
“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重复方才的那句话。
古云清将他的手从肩头拿下,感受到他的手掌冰凉一片,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有床却不上去睡觉,坐在地上睡舒服是吗?你看看你的手有多冰!”
她手中还握着风濯的手。
暖意从手心传来,风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一直这样。”
古云清想起那晚他让她收留他的时候,她赶他走,推他时碰触到的身体就像冰块一样,寒意刺骨,而且一双黑眸像是会结冰似得,里面会有一层黑雾,让人看了只觉心惊。
“人的体温普遍都在三十七摄氏度,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凉?还有你每次发怒的时候,为什么眼睛里面会多一层黑雾?”
古云清索性将心中的这些疑问全都问了出来。
风濯薄唇抿了抿,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三十七摄氏度是什么,却也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从古云清脸上移开,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稀疏的眉目笼在昏黄的烛光里越发看不清表情,看着窗外黑茫茫的夜色,他轻启薄唇缓缓道来。
“我体内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这种毒每次发作的时候就会抑制我的武功,只要一动武就容易走火入魔,为了压制这种毒,就服食了天山上的寒针草,寒针草能够压抑我身体内的毒性,只是会让我的身体冰冷,不似常人的体温,至于……眼睛里面会有一层黑雾,大概也是因为寒针草的缘故。”
“你不能动武?怎么不早说?我以前还让你用武功带我去镇子上……从今天以后你就不要再动用你的武功,这样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古云清心里极为懊悔,之前几次风濯因为她而动用武功,若是走火入魔可就坏了。
风濯扭过头,见她面露自责,黑眸中的冷意渐少,语气也稍稍舒缓:“无碍,我已经服食了寒针草,不会轻易走火入魔的。”
不管他怎么说,古云清是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让他动用武功了!
“你体内的毒没办法根除吗?”她清眸中多了一抹担心。
风濯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他的武功已经能用到三成,比原来只能用一成要好得多了,当初若不是毒发,也不会被怡香楼那群人给捉住,一想到曾被人用手触碰过他的身子,他心里就生出厌恶,黑眸也多了抹戾气。
古云清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是想着原来风濯吃了那么多的苦,以后她一定要对他好一点,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但是她估摸着在这个小山村里的日子估计应该是他过的最为平淡却轻松的时光,所以一定要让他过的好些。
垂眸一看见怀里的旧衣,她又想起了这人坐在地上睡觉的事情,这一次她语气放温和:“风濯,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咱们这是回龙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吗?入乡随俗,你既然已经在这小山村,就应该要习惯这里的生活。”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床榻边,指着这床榻道:“咱们是人,人都是在床上睡觉的,你摸摸这床榻暖和舒服,为什么不躺在这上面睡觉呢?地上又潮又冷,你怎么能睡得安稳?”
风濯知道她是好意,只是相比较这能让人安睡既安稳又舒适的床榻,又冷又潮让人睡不安稳的地上更让他有安全感,这样他就不容易陷入熟睡,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不至于在睡梦之中被敌人取了首级。
这些话他不愿告诉古云清,也不想让她知道。
古云清见他一直不说话,一双黑眸也看不出情绪,脸上更是没有表情,不由气馁:“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心里?你这人怎么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说都不开窍?”
风濯黑眸闪了闪,无辜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