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你知道吗?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是你,恨不得自己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恨不得自己是个从小就自卑怯懦的性子,恨不得我生在你家!我哭闹着要死要活,可是都没有用,日子还是要照旧过,我甚至偷偷找到他,问他还记不记得我,问他肯不肯带我一起走!”
刘迎春的声音在暗夜之中显得莫名凄凉和悲哀。
刘芸娘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心底漏了一个大缝,被冰凉的冷风贯穿而过,大朵大朵像棉花一样不知名的情绪塞满整个胸腔,让她涩痛难安。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有没有要带你走?”声音里面的怕意让她牙齿打颤。
刘迎春冷笑一声,心里特别想对刘芸娘说,他答应要带她走了,想要看看刘芸娘伤心痛苦的样子。
可是她今天不是来刺激刘芸娘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止住自己疯狂的念头,讥讽出声,“他若是带我走了,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刘芸娘一想也是,要是德哥带着刘迎春私奔了,这些年自己是跟谁过的日子?不过方才她心里太乱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只是一想到迎春一心想要嫁的人原来是德哥,刘芸娘一颗心很不是滋味。
冷风一吹,刘迎春感觉到脸上的一片湿凉,用手抹了抹脸,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流泪了,她自嘲悲哀的苦笑了下。
“芸娘,这些年我有多羡慕你啊!你说,你凭什么就能嫁给我喜欢的男人呢?每回看着你,就好像有一把剪刀在扎着我的心。”刘迎春脸上挂着泪笑道,“你说,要我怎么看你顺眼?”
她声音里面的悲哀让刘芸娘一颗心莫名酸涩,手心发凉,甚至还有隐隐的愧疚,甚至觉得这些年,她是偷了刘迎春的幸福。
她的德哥,不是她的,原本应该是刘迎春的。这句话,只要一想,就莫名心酸,想要掉泪。
刘芸娘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有温热的水滴从眼眶溢了出来,她不想哭的,可是就是忍不住,虽说德哥已经不在了,可是一想到……一想到自己的德哥,其实是靠‘阴差阳错’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心就一阵阵的揪着疼。
蹲在墙角的古云清腿有些发麻,因怕弄出声响,就没敢活动。
她在屋子里呆了一会,见刘芸娘还在院门处站着与刘迎春说话,脸上表情又有些不大对,她就悄声走到了墙角,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段往事。
对于刘迎春,古云清心里是有一丝欣赏的,毕竟在这个封建朝代,敢与父母抗争,以死相逼来嫁给自己爱的人,这种勇敢在这个时代尤其可贵,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能这样去追求自己的爱情的。
但是就算是当初阴差阳错,她没能嫁给古修德,那也跟刘芸娘没有关系,这中间刘芸娘并没有捣鬼,她又凭什么因此迁怒在刘芸娘身上,这么多年对刘芸娘横挑鼻子竖挑眼?
再说,若是古修德真的喜欢刘迎春,作为一个男人,稍有一点担当,就会答应与刘迎春一同私奔的,只怕,刘迎春所谓的爱全是一厢情愿。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刘迎春将古修德说的这般好,又在心里爱了这么多年,勾起了古云清的好奇心,虽说不待见古修德,但是那人毕竟是自己这个身体的亲生爹爹,有机会去上京她一定要找古修德问个清楚,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做了陈世美,丢弃了一家老小!
刘芸娘用手背抹去眼泪,出声道,“刘迎春,你今个特意来跟我说这些,是有啥事?”
她不傻,这么多年,刘迎春都从未说过的事情,今个特意上门说出来,肯定是有想法。
果然,门外的刘迎春听到刘芸娘的话,回应道,“芸娘,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劝劝云清救救光宝,你这一辈子要比我幸福的多,嫁给了最好的男人,现在又有了能干的儿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只有光宝、光宗两个孩子了!”
“这些年我过的一点也不快活,古光宗知道我心里有人,恼我恨我,他性子怂,我也看不上他,可是没办法,我还是要跟他过一辈子,一辈子对着一张自个不喜欢的脸,你知道有多痛苦吗?直到有了光宝和光宗,我才觉得自个活着有点意思了,刘芸娘你一辈子都比我过得好,过的快活的多,我求求你,别再将我这一点活着的盼头给毁了,我求求你……”
隔着门缝,刘迎春用手捂住了布满泪痕的脸,双肩抖动悲泣着,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着,无比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