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清打水洗手之后,穿上围裙,在灶上忙活了起来。
刘芸娘坐在灶下烧火,她眼中有明明灭灭的火光闪烁着,不时抬头看几眼古云清。
见她欲言又止,古云清笑道:“娘,你想说啥就说吧!”
刘芸娘叹了口气,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风濯昨日说带来的这个叫月落的小姑娘是他的表妹,不过娘心里清楚,这肯定是他心里中意的姑娘,今个一下午,这小姑娘都呆在风濯房间里,虽然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于礼不合,可是娘也不好说些什么,当初风濯的爹是因为给咱们送信才罹难,既然风濯心有所属,娘以后会将他当成儿子一般,也不会再说往日将他配你的那些混话。”
古云清脸上还是浅淡的笑意,一双清眸却笑不达眼底。
“娘,你说怎样就怎样。”古云清低下头,有青丝垂下,遮挡住了她渐渐消失了笑意的脸。
刘芸娘心里挺不是滋味,自个看上的女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了另外的姑娘回来,她心里始终觉得风濯是当女婿的不二人选,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那个叫月落的小姑娘,性子活泼可爱,这一点倒是比清儿要强上太多,清儿不爱说话,性子喜静
,也没有女子该有的柔弱,这样确实不惹男人喜爱。
她心里可真发愁啊,若是清儿及笄之后,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传开,又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不免惹人嘴舌。
在灶上忙活一通,将排骨下锅之后,古云清站在一旁,微微发起呆来。
隔着灶房的小窗,能够看见院子里月落正在与风濯说话,风濯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淡淡的,古云清却能看出他眉角棱稍都多了些柔和,夕阳镀在两人身上,萦绕了一层暖黄的光晕,看起来倒是十分般配。
古云清微微勾起唇,脸上却没有笑意,清眸也变得古淡无波。
收回视线,她拿起锅铲翻搅了一下锅里的排骨,看着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排骨汤,她心里微微酸涩。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要无疾而终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两个人道不同,相差太远,本就不是一路人,两条直线就算短暂相交,也终究要相离。
院子里,月落仰着小脸,灵动的大眼十分可爱:“阿哥,前些日子在岐山,你记挂的人是不是云清呀?她们家人真好,热情好客,很像我们南疆的人,云清笑起来很好看,跟我们南疆那里的男人不太一样,笑起来温温和和,叫人觉得很舒服。”
风濯眸中多了一抹柔和,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阿哥,你跟云清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两个人的性子差的可真远,阿哥叫人觉得冷冰冰的,云清叫人觉得温暖,我很喜欢他,真想将他带回南疆给阿爹看看,可是,南疆圣教不许南疆以外的人进入。”
风濯黑眸微动,“她很好。”
月落乌黑灵动的大眼划过一抹异样,风濯这人冰冷话少,平日她说再多话,他都不愿开口说一句,今日竟然会夸赞人?真是奇怪。
眸子动了动,娇笑道:“是呀,我也觉得他很好,阿哥,你什么时候去上京啊?到时候要将云清也带过去吗?”
风濯黑眸变得浅淡,往灶房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月落的这个问题。
吃过饭之后,古云清就拿着猪胰脏的院子里捯饬起来,她隐约记得香胰子的做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的出来。
刘芸娘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在院中点了油灯,由着她折腾。
古云清将猪胰脏清洗干净,撕除脂肪,将猪胰脏剁碎,放在石臼里面捣成浆,再加入皂角、草木灰,还有在镇上买的香料。
这之后,古云清又取来在镇上买的火碱,找了个铁锤子将火碱捶碎之后,放在锅里面炒。
炒火碱的时候,味儿特别呛嗓子,古云清一边用袖子掩住嘴巴,一边将火碱炒成黑色。
熄火之后,她就跑出了灶房,深吸了几口气,使劲咳嗽起来,差点咳的眼泪都流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将一杯水递到了古云清面前。
顺着莹白如玉,宛若葱白的手指,她看进了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里。
接过水,喝了两口,将嗓子里面的痒意压了下去,古云清沙哑道:“谢谢。”
因这句话,稀疏平常的眉眼染上几分浅淡的孤寂,风濯一身黑衣在暗夜之中越发显得料峭。
古云清将目光移开,转身进了灶房,将火碱盛了出来,又找来砂滤,将火碱细细的过滤了几遍。
风濯倚在门框旁,静静的看着她,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中藏着浅淡的眷恋,眉眼也愈发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