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坐公车过来找他时,他脸上近乎狂喜的表情,仿佛她在他瞳孔里那个小小的倒影就是他的一切。
他那么那么地,在乎她腹中这个根本都还没成型的婴儿。
他那么在乎。
这样的认知让她渐渐地苦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不自觉地跟闹钟出现最多次的那个身影比较。可是有些人……不能想,一想心口就窒息般得刺痛,痛得心肺俱裂。
“滴——滴——”
喇叭声在外面响起了。
大约是陆青来了。
纤小的身影起身,将门打开,走出去,下楼的台阶有二十几阶,她最先见到的是远光灯,刺得人眼前一片模糊闪耀的亮,根本看不清车里面的情况。
小手抬起,轻轻挡住了眼前的光,站在那里不动。
光终于熄了,她的小手也慢慢放下来,本以为会看到陆青友善微笑着的脸,却没想到坐在悍马车里的那个身影侧脸如刀削斧凿,深邃冷漠,尤其深凹进去的厉眸与泛白的薄唇更彰显了她此刻的情绪,他的骤然出现,让林亦彤几乎浑身一震,小脸上的血色几乎要慢慢褪尽了。
灯光熄灭,霍斯然坐在车里,手指燃着烟凝视她许久,终于开门下车。
黑色的军靴在地面上轻叩发出声响,依旧是肃杀严厉的模样,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开口:“是在这里说,还是到车上?”
那纤小的身影睫毛微颤,仰起头,努力装作镇定不畏惧的样子让人看着微微心疼,哑声轻问:“陆师长呢?”
霍斯然静默不语。
这下,她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霍斯然这个人,想要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方式总有太多太多种。
嘴角勾唇,她知趣得一句话都不再问,绕过他,走向悍马车。
霍斯然上车时手里的烟还燃着,刚在嘴边吸了一口,可目光扫过她的小腹,眸光冷冽地移开,还是将烟头丢在脚下用军靴踩熄。
“打电话给他的人叫什么?”
“姓钟……”她轻声回答,“也许是什么局长……”
“没有说去哪?”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听清……”她看着窗外解释一句,“或许只是普通同事之间见面而已,他刚到公安厅,总有很多关系需要打通。”
霍斯然对她的解释嗤之以鼻,冷笑:“打通关系……重要到可以在夜里撇下你?”
林亦彤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泛起苍白,也轻柔坐正转头直视他:“或者你以为呢,我在他心里,或许根本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重要。”
“重要与否都是相互的,”霍斯然冷笑更甚,手搭上她的靠背,“你心知自己到底是如何看重他,何以认为,他会如此看轻你?”
“……”她无可解释。
如此争论下去,只会是无果。
还会让心隐隐扯痛,他眼底的寒光,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刺伤她。
“……”轻轻闭上眼,林亦彤觉得自己累了,哑声低喃,“你问……还有什么,继续问……反正你有生杀大权,我知道的都只能说出来……”她轻笑一下,“不过你会知道的,我的猜测会是正确……他没有杀过人……你不可能会抓到他的把柄去害他的……”